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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我们都要为爱一个人承担责任

风音传

他失神地愣了许久,蹲下身将刻着她名字的同心锁挂在了桥上最显眼的地方。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她一定还会再回来。

      挂完锁后,他独自一人闷闷不乐地回到了寂月宫。经过她的寝宫门口,还是会下意识的望一眼。

      可是房间里的烛光已经熄灭。他也不知为何今天她睡得如此的早。

     他在自己屋内来回踱步,彻夜未眠,想了无数种向她解释的说法。他怕自己太冷漠,又怕自己太热情,总觉得都不太对。

    不知从何时起,他竟成了这样一个小心翼翼,患得患失之人。大概是从遇见丹音开始吧。

    第二天一大早,他便立刻来到她的房门口,思索着要如何同她解释。可已到辰时,她却迟迟未起。

    他觉得有些奇怪,向她房内探头探脑地望,身后却突然传来了小兰花的声音。

    “巽风,你怎么在这里呀?丹音一大早便回水云天了。”

     “她又回水云天干嘛?云中君怎么何事都要叫她?”巽风皱着眉问小兰花。

        即使过了一夜,他也依然无法理解,丹音为什么不愿意告诉他自己的身份。

     小兰花看他这副样子,便知道他们二人吵架了。“你先同我来。”

     巽风同小兰花进了丹音的寝宫,带他打开了丹音的衣柜,里面放着她水云天的战衣。

     “难道她就是兄尊嘴里时常提起的那个……水云天的新战神?”巽风十分震惊。

      “对呀,你这么久都没发现呀!”小兰花有些疑惑。

       “可她为什么不愿意同我讲清呢?难道……她来苍盐海真的有别的目的嘛?”巽风产生了一个可怕的想法。

        小兰花立马就打断了他,“你瞎想什么呢,她愿意一直留在苍盐海,还不是因为你呀。

    当初她可是求了我好久,我才帮她的呢!她能有什么目的,虽说她是战神,可她从不违背自己内心的信仰和职责。

    山月节那天,她被紧急召回水云天,那是因为云中君知道你在训练风字军,害怕你实力强劲后便要起兵攻打水云天。

    他便想派丹音暗中调查你,给你扣个莫须有的罪名,趁机挑起仙月战争。丹音义正言辞的拒绝了。

    因为在她的心里,你从来都不是那样一个人,月族也从来不是一个好战的族。云中君那样做,完全不把两族的和平和子民放在眼里,只是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

    她还夸你呢,说她以后还有很多跟你学习的机会。她那么傲娇的一个人,居然都主动夸你了,怎么可能会背叛你。

    她一回来便向我禀报了此事,怎么可能希望仙月两族发生战争呢?你真的误会她了。

    她没有把她的身份告诉你,也许只是想和你一个单纯的身份好好相处,不愿意背负上那些沉重的使命,让这份感情里掺杂太多不该有的东西。

    她有她的难处,他不能放弃你,也不能放弃肩头的责任。所以只能先暂时放下自己特殊的身份,等时机成熟了,她自然会同你说。

   本来这些话也不应该是我来说,可你这般误解她的真心,我实在于心不忍。剩下的就只能靠你自己了。”

   巽风没想到,丹音有这样深的顾虑。他忽然就理解了她的难处。他又何尝不是如此?若真要不管不顾同她交好,不仅会给她造成伤害,也是弃自己肩头的责任于不顾。

  他不能这样自私,还如此胡乱猜忌她的真心。既已解除误会,他便立刻起身去水云天。

  “巽风,你不是想清楚了吗?为何还要如此冲动?你现在去只会让云中君更加生疑。我们在这儿等她归来便是。”小兰花见他如此莽撞行事,立刻从背后叫住了他。

    “阿嫂,你说的我都懂,可若云中君早已知晓我们二人的关系,她现在的处境一定非常危险。我得去救她!”他头也不回就冲了出去,小兰花无论如何都叫不住他。

      没想到平时那样冷静理智的人竟也会失了分寸。

      他们果然有些默契在身上。此刻水云天的丹音,正在遭遇着云中君的审问。

    “丹音,你与那月族的二殿下竟有私情,实在愧作我水云天的战神。”

      云中君早想找些法子整治丹音的嚣张拓拔,这正是个绝佳的好机会。

      昨晚她彻夜未眠,窝了一肚子的火。她烦躁的很,已没有心情继续待在苍盐海。

    于是天还未亮就回了水云天,想去散散心。

      她独自一人坐在云中水阁等着日出,心里有些怅然。她不明白为什么他会那样想自己,难道在他的眼里自己一直都是一个表里不一的人嘛?

     她想不通。自己明明那样真心待他,旁人都是看在眼里的,他又怎会不知道?

    她掏出揣在怀里的那枚同心锁,用指腹温柔地摩挲着他的名字。反正不管他如何想,这锁,她是一定要挂的。

  她决定等日出后,她便回苍盐海,将那同心锁挂在相思桥上。她总觉得,他一定也会去挂的。她相信他不是那样的人。

  第一缕晨光很快就照亮了整个天空,她看着层云散开,天光大亮,竟出现了那万年难遇的“云鲸”。

   云层染上了奇异的色彩,朝霞映在她温柔的侧脸,光穿透了她的发丝,她的眼里倒映着美丽的云鲸,愈发明亮。

   她攥紧了手里的锁,低头笑了,此情此景,若是能分享给他,该有多好。

   她转身,像是想通了一切,她想回家了。不是水云天的家,是苍盐海的家。可她看到的,却是云中君阴沉的脸。

    她下意识地藏起了手里的锁,急忙行礼。“丹音拜见君上。”

    她知道云中君早已看到了她在云中水阁的一切,他们的事藏不住的。

   此时,一个身影默默跟在了她的身后。小兰花曾对巽风说过,丹音心情不好时,最喜在这水云天观日。

    辰时正是日出的时候,她定会在这云中水阁看日出。可他刚一赶到,就看到了云中君。

    他想要跟上去,可却看到她制止的眼神和那句悄无声息的“别跟着我”。

    可他从来都不是一个会乖乖听话的人,更何况现在她可能有危险,他怎能由她任性。

    他忽然想起自己身上还装着上次从兄尊的灵宝阁里拿的隐身丹,时效可维持一个时辰。他没有犹豫便吞下了。

    一路上她都能感受到他的气息,她觉得好气又好笑,他还是那样叛逆。不过知道有他伴在身边,她心底总归多了一份踏实。

   她丝毫不怕云中君。面对质问,她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勇敢,“丹音不懂君上这话是什么意思。爱一个人有什么错。如今仙月两族人人平等,我们为何不能相爱。

    我是水云天的战神,可我也是一个普通的水云天仙子。我对子民有大爱,可我也有我爱的人。这两者没有任何冲突。

    我不会伤害我的子民,更不会伤害我爱的人。我不像君上,为了自己的私欲,可以手刃至亲,弃子民于不顾。”

    丹音的眼神那样坚定,丝毫没有恐惧和屈服。她不仅是说给云中君听的,也是说给巽风听的。

    巽风再一次被丹音震惊了。他从未想过她能如此坚定地选择自己。从小到大,身边的人面临选择,他好像永远都是那个错误选项。

      父尊选择兄尊练就业火,兄尊选择为他的爱人和子民自我牺牲。海市主对自己只有利用。他深知,这样的选择让他逃过了很多次的痛苦。

      童年时他得到了父尊的爱,兄尊背负着守护子民的重任,承受着拔情绝爱的痛苦,而他,可以无忧无虑的做一个小殿下,什么都不用管。

      现在兄尊,阿嫂都回到了自己的身边,他深知自己不该奢求什么。可有时他也不明白,这样的选择,究竟是幸运还是不幸。

    属于他的使命他终究有一天要承担,也终究要成长,成长成一个可以保护自己爱的人和子民的勇士。这是他无法逃避和改写的命运。

    那那些短暂的快乐,究竟是礼物还是惩罚?他忽然就想通了,无论怎样,这些都是他成长中的一部分,兄尊和父尊对他的爱都是真的,他们都是伟大的人。

    每个人都有自己肩上的使命,包括丹音,包括他自己。他下定决心要将自己所有的心意都告诉丹音,无论怎样的后果,他都愿意承担。

     然而,丹音的一番话却彻底激怒了云中君,“放肆!丹音,别以为你是水云天的战神还有神女的庇护我就不能拿你如何。

    你和我那弟弟简直如出一辙,都被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蛊惑至深,无法自拔。

    本君现在就要将你下放至云梦泽历劫,让你彻底忘掉那个二殿下。”

  巽风的眼里盛满了恐慌,他怕,他怕她会忘记自己,会忘记她在苍盐海的一切,然后像其他人一样抛下自己,他们从此成为陌路人。

   她是唯一一个坚定地选择他的人。可他在她身临险境时,却是那样的无能为力。他终究还没有成为像兄尊和兄嫂那样的勇士。

   他默默低下了头,攥紧了拳头。

    可他不知道的是,云中君嘴上虽是倔强,可是最清楚,水云天不能再失去任何一个战神了,无论丹音如何嚣张,他都不能直接将她关进昊天塔。

    上神历劫是最好的方法,能不能活着回来,就全看丹音的造化了。毕竟云梦泽有长珩的照拂,她大抵不会有什么大碍。

    他真正想做的,就是让丹音忘掉巽风。可他一个对命簿和命格一窍不通的人,这种想法简直是荒唐。

   丹音没想到云中君竟如此仁慈。她想这其中定有阴谋,于是她便想回去告诉小兰花。可云中君没有给她任何机会再回到苍盐海,直接将她送至了神水厅。

   “丹音!”她再次听到了那个熟悉的声音,只是这一次,那声音中带着恐惧。

     “巽风!你别过来!”她瞪大了双眼,制止了他的脚步。

       “别担心,我会再回来的。我不会忘记你,告诉小兰花我今天经历的一切,等我回来。”丹音用尽最后的力气说出了这句话,再跳下之前,又回过头微笑地看了他一眼。

      随后便含着泪潇洒转身,从神水厅一跃而下,没有丝毫犹豫……

    “丹音!丹音!”他无力地喊着她的名字。看着她瘦弱的身影消失在了自己的视野里。

      那一刻,他忽然就明白了,兄嫂的那一句,我们都要为爱一个承担责任是什么意思。

    他明白,这是丹音命里的劫数,无论他如何挽留,她都要跳下神水厅下凡历劫,这是他们相爱的代价之一。

    他想起兄嫂曾经说过,上神在凡间历劫都有自己的命数。只要一切按照命数进行,让该发生的事情发生,便能历劫成功,再度升仙。否则将灰飞烟灭。

       那么此刻,他也该要为爱她承担责任了。他暗下决心,她要历劫,那他便陪她。无论她的命数是怎样的,无论她要经历多少世。

      哪怕在凡间,她会爱上别人,他们永远无法相知相爱,他也不怕。他要做的只有一件事,就是保护她历劫成功。

    无论怎样的痛苦,怎样的代价,他都甘愿承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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