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宁呢?”瑶月轻轻问。
芳吟凑近一些,低低说:“姜大人下了朝,想见见女儿。”
瑶月点点头,将书本递给芳吟,转了眸,糯声唤:“先生。”
谢危心中一动,抬眼望了过去,那暖暖亮亮的琉璃瞳眼,问道:“何事?”
她温软说:“我们上课吧。”
他缓缓应:“好。”
日头暖暖的,将近中午,谢危讲过最后一句诗意,便合了书,道:“殿下,今日便讲到这里,散学。”
瑶月拿着自己的小本本记着笔记,只抬了眸,恭敬道:“先生辛苦。”
谢危应了,装好笔墨纸砚。
四周有呼呼而过的暖暖热风,谢危低眸看了她小小身影,嘴角有浅薄笑意。
瑶月搁了笔,拿了黄色绣月布袋出来,将小本本放进去,拉紧银色束绳。
她似有所感,略些迟疑,抬起暖瞳。
方对上那双幽幽眼睛,身旁的芳吟小心扯了扯她的衣袖。
瑶月回神,忙低了头,柔声问:“芳吟,怎么了?”
青石板路上染了片片黑色墨汁,上面静静躺了只断裂的青竹笔。
瑶月皱了眉,握了芳吟手指,问道:“你可有伤着?”
芳吟猛的抬了脑袋,圆圆呼呼的杏眼蕴了朦胧,摇摇头,小声道:“没有……笔摔坏了。”
瑶月另一只手抬起,揉了揉面前怯懦小姑娘软软的发丝,柔声道:“没关系的芳吟,在瑶月这里,你做什么都无错。我有时也会不小心摔坏了笔,笔坏了,我们便在换一支笔。”
谢危手指一颤,无端浮上燕临走时说过的话。
小姑娘点了头,一副听懂的模样,瑶月笑了,柔声说:“那芳吟可以推我回去吗?我们回去用午饭吧。”
芳吟抿了抿嘴,拨浪鼓一样点了点脑袋:“嗯”
瑶月复看了他,这一次,他没有抬眼。
她也不在意谢危是否能看自己一眼,她眨了眨眼睛,唤:“先生。”
他埋头收拾东西,可明明已无东西可整收。
瑶月道:“学生退下了,先生辛苦。”
他低低颌首:“殿下慢走。”
他终是应了,却并未抬眼,或许是不敢,不敢看她眼中没有自己。
很奇怪,谢危望着那逐渐远去,轮椅上坐着的黄色背影,缓缓抬手抚心口。
他的心跳的很厉害,却并不是以往对于瑶月,动心的感受。
谢危皱着好看的眉,那骨节分明的手掌捏着石桌一角,青筋凸起。
那是一种极致的,急切的,昭示着他的不安。
……
瑶月在芳吟的轻推下,从平淡到无人察觉有波涛汹涌的后园子,回到有着饭香浓郁的寝屋。
雪宁早早摆了碗筷,端坐在小凳上,等着她们回来。
瑶月搁了老远就唤道:“宁宁——”
雪宁回过头,明艳的面庞上挂起柔和笑意来,起身上下了阶梯,来了二人面前。
二人合力推了轮椅,到一旁的小坡上去,到了案桌旁。
雪宁夹了烧鸡腿吃,忽的笑眯眯看着二人,道:“明日城里有庙会,肯定热闹,萧定非今早便来问我们去不去。”
芳吟乖乖吃着瑶月夹的鱼肉,软声说:“我听瑶月的。”
雪宁上手揉了揉芳吟的小脸蛋,笑道:“什么都听瑶瑶的,你就不想去玩啊。”
芳吟端着饭碗,认真看着雪宁,说:“瑶月的决定,便是我的决定。”
瑶月喝了口粥,有些愣神。
雪宁笑得更深切了,摸了摸芳吟的小脑袋,道:“知晓了,快些吃饭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