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寻香回雪

“公子，这位娘子怎么还不醒都半月有余啦?眼见年关将至，这位娘子的家人一定很担心。公子。。公子。。你听到了吗”。一位豆蔻年华的青衣少女向着坐在床边，正细心擦拭一位少女芊芊玉手的紫衣青年叫嚷道。

“浅墨，你这样没大没小难道是上次板子没吃够吗？嗯。。。”说完紫衣青年把手中的湿布仍到了青衣少女端着的雕花铜盆中。

少女下意识的退了一步把头摇的似拨浪鼓。“公子奴婢不敢了。。。公子赎罪。。。这位娘子快吃药了，我去厨房看看药煎好没有”说完急转身离去生怕走慢半步，又会挨板子。望着青衣少女离去的背影，紫衣青年无奈的笑了笑，掖了掖床上少女的被角转身轻轻关了房门离去。

这是哪，这是地狱吗？轻叶感觉自己置身一片黑暗阴寒之中任凭她怎么叫喊。。都没人理会。依靠着自己的意志轻叶漫无目的的在黑暗中前行，不知道多久以后轻叶就如同耗干燃油的机车无力前行半步重重摔在了地上。轻叶躺在地上无力的盯着那浓如墨的黑暗，回忆起自己还是叶茂的时候，从牙牙学语到蹒跚学步到第一次和女孩子约会。。。轻叶眼前如幻灯片一样换过无数张相识熟悉的音容，最后停留在了那张永生难忘的美好面容上“芳芳。。。。芳芳。。。现在你过得好好不好。。你有没有想我。。。我的父母怎么样，他们一定很伤心。。。拜托你一定要照顾好我的父母。。芳芳。。。”困倦犹如潮水般袭来轻叶挣扎着努力睁着双眼，可双眼最后还是如同话剧谢幕时的幕布般缓缓合上。“算了，反正自己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这样也好自己也解脱了！”恍惚间轻叶如置身冰窟，寒气袭骨仿若要把她千刀万剐冰封万年。忽而感觉有什么东西把她托出了冰窟原本早已麻木的身体慢慢有了知觉，一股暖流慢慢滋润全身。轻叶贪婪的汲取这股温暖如同饥渴的人遇到甘甜的泉水般，模糊的意识慢慢的苏醒，耳边突然传来一声惊呼，随后是器物落地碎裂的声响。

“公子。。不好了。。公子。。”青衣少女浅墨急匆匆的推开了书房的门险些摔了一跤。

“浅墨，不是告诉过你不要这样大呼小叫吗，你这样成何体统？”紫衣青年落下手中棋子看了一眼跪在脚下的青衣少女道。

“了然兄，何必这样？吓坏这小娘子。。我到想知道什么不好了。。难道母鸡打鸣或者是母猪上树了？”紫衣青年对面坐着的穿月白色长衫束发戴冠的青年，笑盈盈的望着紫衣青年道。

“还不快说。。。”紫衣青年轻啜口茶说道。

“那位被你在洛水边钓起的小姐醒了。。”浅墨急回答到。

紫衣青年眼神中出现了不一样的光彩又问道“真的吗？”。

“真的。。奴婢叫明砚守着那位娘子，知道公子心里挂念这为小姐安危，她睁开眼。奴婢就立刻赶来通报！”。

“梦兄，在下有要事先行一步，这棋局不如留着，改日对弈如何？”紫衣青年拱了拱手对月白色长衫青年说道。

“了然兄既有要事，在下也不打扰了，改日再弈！不过，在下很好奇是那家的小娘子，能让有着“弱水三千，一瓢不取”了然兄如此挂念。不知在下可否一见？”月白长衫青年笑着打趣说道。

“不过是个平常女子，怎能与梦兄身边燕瘦环肥沉鱼落花相比，再则那小娘子昏睡半月有余刚刚醒来邋遢得紧，不若等那小娘子康健以后我定请梦兄一叙可好？”紫衣青年说完踱步到书房门外，对一着黑色短衫，青色长裤的小厮吩咐道：“青泽一会护送梦公子回府定要护他毫发不损，不容有失否则你提头来见！” 。“诺”小厮对紫衣青年鞠躬抱拳干净利落答道。

“既然如此，那。。。了然兄你且先行”。“告辞，恕不远送”紫衣青年说完转身离去。

望着紫衣青年离去的背影，月白色长衫青年无奈的笑了笑轻声道“我一直认为了然兄，是个不懂人间情爱的家伙，没想到一个未曾谋面的女子让他如此紧张，这倒让事情变得有趣多了。。哈哈哈”。“梦公子，马车已吩咐备好现在时辰不早，请公子随我回府”小厮恭敬的躬身说道。月白长衫青年望了望西沉的落日余晖，叹了口气道“走吧”转身向屋外走去。

紫衣青年推开“碧落居”虚掩的门，透过屏风隐约看见一长发女子依床坐着，旁边的绿衣女子再给长发女子梳洗。“咳。。”紫衣青年轻咳一声绕过屏风来到床边。突然出现的紫衣男子让，长发女子有些惊慌险些摔下床。

紫衣男子立刻上前扶住长发女子道“这位娘子不必惊慌，此处很安全。你放心休养。。不知娘子家住何处？”紫衣青年微笑着询问长发女子。

“我。。。奴家本是中山郡常山李家家奴，只因不小心打翻家主宠妾的胭脂盒，被那宠妾诬告奴家偷了她的发簪后被当做“菜人”卖到安乐坊。后来借着机会逃了出来，却慌不择路掉到了洛河冰窟里。还望公子。。不要把奴家送回去。奴家必定衔环结草报之”轻叶说完跪伏在床上。

“既然，娘子已到我府中定保娘子周全，不知娘子怎么称呼？”紫衣青年扶起长发女子道。

“奴家。。大名李轻叶小名蛮哥。。。咳咳。。。。”轻叶突然剧烈咳嗽起来。

“浅墨，华郎中你可有差人请来”紫衣青年询问道。

“奴婢早已安排小黑儿去了，现在应该在回府路上，奴婢去看看”说完浅墨转身离去。

“娘子，你先安心修养，安乐坊我会安排人去。只是不知了然可以叫你“轻叶”吗？你叫我了然阿兄可好？了然带着期盼的神色问道。

轻叶蓦然一惊道“奴家身份低微怎么敢称呼公子阿兄？”

“此事不必再议，你不是要衔环结草报恩吗？就先从这称呼开始”了然肃然道。

“公子。。”

“嗯。。。” 了然佯怒。

“了然阿兄”轻叶面带尴尬对着了然公子叫道。

“这才对，轻叶！你好好休息”了然说完扶着轻叶躺下。

轻叶看着眼前这位面如寇玉眼若星辰，举手抬足之间却有着上位者威严的贵公子心里五味杂陈。感慨，自己大难不死遇贵人相救。感伤，自己一闭眼一睁眼却是沧海桑田，前世今生物是人非。薰儿转过头，空洞的眼神望着床顶流苏回忆起自己的前世今生，前世种种犹如昨日历历在目。此生，嗅到枕边艾草缝制的枕头散发出的淡淡香味,左手缓缓移到眼前看着纤细白嫩的小手浅浅一笑自言自语道“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了然带着疑惑的神色看着床前少女的动作，心里暗道“她与她为何如此相似，如同一个模子里刻画出来，这是上苍给我重新来一次的机会吗？”。了然望着轻叶出了神，而此刻轻叶收回了心神却却感觉到一道火辣辣的眼神盯这自己，抬眼看去对上了然那如星辰大海一般绚丽深邃的眼，脸突的一下红了心跳也如饮烈酒后不受控制的乱跳着，忽而想到自己本是男儿不过却投身女儿身心思犹如乱麻，索性闭上眼装睡。

这时门外响起了浅墨的声音“公子，华郎中来了”。

“快请他进来”了然回过神答道。

门吱呀一声打开，跟在浅墨身后进来一位戴漆纱笼冠身穿齐膝大袖衣，下着肥管裤的半百老者。

“了然殿下，下官来迟望恕罪！”说完叩首伏地。

“起来诊治，如果这位娘子有何闪失再治你罪，不迟!”了然道。

“诺”华郎中说完起身躬着身子到薰儿床前，拿出一个黄色小枕垫在薰儿手腕处，悬指搭脉凝神诊断。片刻后，华郎中对子然施礼道“这位娘子已无大碍，只是当时落水受到惊吓，加上河水刺骨且落水太久导致寒气入体元气受损，能大难不死已是万幸，要想恢复可能要些时日。下官这里有个方剂配置成药丸定能治好这位娘子，只是。。。。这药引难寻。”

“如何难寻说。。”子然放下手中茶杯道。

“需百年陈酿且时间越长，配合这药丸的功效越好，再辅以下官针灸定能让这位娘子痊愈”华郎中道。“这不难。。。”子然微微一笑。

“那下官，这就回医馆配药”华郎中说完作揖退下。

“浅墨，取些银钱给华郎中”了然说完转身出了碧落居，浅墨也跟着出了房门。薰儿听见屋内没了声响睁开了眼，望向正在合上的门，正好撞见浅墨隔着门缝对她眨眨眼。轻叶嫣然一笑，门外一惊道“这不是洛神在世吗？”。子然听到这声惊呼顿了顿脚步，摇摇头向书房走去。轻叶望着屋内陈设感慨万千，迷迷糊糊睡着，醒来已是第二日清晨。

大寒，旧雪未消，新雪拥户，云压南山，烟火争豪。轻叶被喧闹声吵醒， 掀开被子欲起却被阵阵寒意袭扰，缩回了被窝。望着身上光滑柔软但却单薄 的贴身粉红丹绣两档（就如同当代的吊带裙)叹了口气，向着紧闭的门望了望慢慢的把腿滑到床踏上（床边一种低矮的脚踏）脚边摸索着穿上一双粉色绣花 聚云履，身上裹着锦绣山河镶边棉衾（被）踮着脚一步步靠拢紧闭的门。一只手抓住紧裹的被子两头，另一只手抓向门闩。这时门却突然打开，轻叶一时没有准备身子向后仰去，摔在了地上被子滑落春光乍泄。

“呀。。娘子。。恕罪奴婢不知娘子在门后”肇事者浅墨惊慌着上前扶起轻叶披上被子。

“没事。。不碍事，是我。。是奴家听到屋外喧闹，想着出去看看”轻叶低着头轻声道。

“娘子，不碍事就好。如果娘子有什么闪失奴婢可就惨了。娘子，听你口音不似冀州中山郡人士啊？”浅墨扶着轻叶到床上躺下，带着疑惑的神情问道。

“这个奴家在安乐坊的时候，遇到一位奇人，他见奴家聪明伶俐骨骼惊奇传了奴家一

些异术，也是他助奴家逃离安乐坊，这些都是他无聊教的“家乡话”。”轻叶尴尬

的回应道。

“家乡话倒是个新奇玩意，娘子教教奴婢好吗？”浅墨打趣说道。

“ 奴家也很想把这个异术传给小娘子你，奈何与那奇人有约定不能外传，还望小娘子见谅”轻叶装作无奈的说道。

“娘子既然有约当然定要遵守，不可因奴婢坏了娘子德行，娘子且在卧榻上等候片刻，奴婢去取一些衣物给娘子再陪娘子四处转转”浅墨作揖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