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空镜

水在流动，白色的瓷砖上倒映着模糊的影子。散发着药水味道的小隔间，我清晰的看见了那个多少次都看过的血影。

像是蜘蛛丝一样世界慢慢坍塌,缓缓重组。那是血和深邃之深的灵魂。身体似乎在崩溃，又仿佛置身与迷宫之中。上百面镜子，上千面镜子慢慢的在眼前旋转，这是使用眼睛之后的后遗症，我知道我的眼睛中移植了月影珠，但是这么不稳定的灵力还是第一次爆发，我稍微咬紧了舌头，稳住最后一丝清明，如果我恍惚了真不知道后果会怎样。

沉闷的鼓声慢慢的响起，一长一短的节奏迎着欢快的铃铛的脆响。

镜中慢慢旋转着一个妙景，黑夜中星光闪烁，小巧竹楼上的闺房灰尘漫步，似乎慢慢出现了一双洁白的脚丫，脚踝上绑着精致的金色小环。随风舞步，环上的铃铛响在耳边却让人不寒而栗，像是有人在后面吹风一样。我根本动不了倒是因为不是第一次了所以也不害怕，这或许只是月影珠的一段记忆吧，我眼中的诅咒倒是生来就有，父亲说过，当封印破开之后，月影珠也会破碎，那么鬼域对于寄生者也并不遥远，不过我倒是觉得鬼域挺适合我的存在。

旋转的少女仿佛在轻轻吟唱，那瑶鼓轻微的点缀是美人的沉思，美人的迷梦。

脚踝上挂着的金环踩出来的节拍仿若是滴水般清脆，红头瑶下青丝如绢，

在镜前旋转，扬起那白生生的脸蛋却是越看越俏，越变越清晰。

远眉如黛,和我对视后，仿若害羞般的低头温婉惹出一袖的春愁。倒是人间五月天，风高人静,青衣如梦似幻。

那昏黄的镜子中啊，谁能告诉我镜中人到底为何那么漂亮，然而她的眼睛却像是玻璃一样的易碎。我突然发现我爱上了她，她在我五岁的时候就出现在我世界中，我只能在镜中看到她的样子，然而她看到我却也是满含笑意，似乎她也很爱我，到底只是我的痴心妄想罢了，毕竟月影近妖，月影珠又岂会是多有爱欲的东西。

又是血，我抹了把脸，突然想起来鹏城前父亲的话来,

这一生你都要记住，你的眼睛是诅咒，如果你再使用的话，将会释放出其中的恶魔。

到底谁是恶魔，我沉寂在思绪中，却是不经意的咀嚼起来，倒不是饥饿的那种咀嚼，而是捕食者撕咬活人的感觉，很香很甜。默默的用手指用力划过手心，痛苦。

眼中的 幻象慢慢散去，明亮的镜中重新现出模样来，确实是灵力过度的后遗症，倒是镜中的少女却是无比熟悉，虽然脸色苍白少了一分春意，但是那眉眼和幻象中的那个瑶女眉眼倒有八分相似。

曾经有个传说，在很遥远的地方，有个土司十分爱一个女子，爱到月坠星斜，却又不是生死相望。

直到让女子患病死去后，为了留住这段记忆。便将她的皮剥去做成皮鼓，让部族中的巫女演奏为她招魂，而那舞蹈美妙如斯，沉醉如斯，红头瑶下青丝如挽，星邪月明。却是那土司不管任何代价引发了异样的天相，不知道他献祭了多少孩童，才形成了斑驳的血泊？我倒是想起每次月影发作的时候那一片的血红，或者两者有所联系也说不定。

当然这点献祭是不够的，最后的代价便是招魂巫女的生命，毕竟回魂不是等价交换，如果没有足够的利益，又岂能挽回亡魂。

然而最后的最后那个土司获得的东西却也没有记载下来。确实也没有几个傻瓜会记得这种轶闻，毕竟那是个根本没有缘由没有经历的传说。

写字楼浴室的水温确实很适宜，也很温暖。当我将沾满血迹的上衣脱去的时候，一个脑袋却从打开的门缝中钻进来。

“你的衣服，我特意去外面商场挑的，这个夏季最流行的花色，镂空真丝连衣裙，整整一千大洋。“她一脸的讨好像是一只猫咪，而且是只喜欢偷腥的猫，总在我脱掉衣服的时候钻出来。

“张巧，你难道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吗？“我转过头去，倒是知道这家伙是个蕾丝边，却没想到她蕾丝边性质会这么严重。因为月影的原因，眼睛映射的是异色双瞳，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倒是把她给吓到够呛，毕竟一个眼眶两个眼珠滴溜溜的旋转只存在反派中吧。

不过接触久了，她现在胆子倒也皮实了，竟然像没事人一样直接进来，打量着我的身体半天，才把内衣递给我。她是个纯粹的美女，将黑框眼镜摘下那张脸却也是十足的气质。当然如此被她看一下，我也是一点也不会害羞，毕竟我也不会少块肉。

“这是我的内衣，不过你也不会介意吧。”她的问题我不给予回答，毕竟我是个男人，仅仅只是月影之下，才会变成幻境中的影子。所以没有准备合适的衣服倒也很正常，再说张巧也长的挺养眼的，能穿她的内衣是我的荣幸。

内衣是有了，可是这件连衣裙倒也太露肉了吧，虽然夏季刚临，外面也是热浪扑鼻，可是这一千大洋，总是感觉有点多。我仔细想想自己买的任何东西好像都没有超过这个价格，是件普通的衬衫多好，可是这家伙总是在这种时间把我当洋娃娃。我又不是真正的女孩，怎么会喜欢穿女装呢。

我腹诽着接过她递过来的衣物，却也是很有天赋的将她们套的十分合身。

“你以后一直这个样子多好，像你变成男人的时候还真是惹人讨厌！”张巧的话倒是噎的我无法接话，我知道她是个蕾丝边，没想到男人她也不放过！

水十分的清凉，倒是将鲜红慢慢稀释，我倒是记得把脱下来的衣服打包好，毕竟这么大的公司还是有清理人员,这时候能蹭点方便倒是挺好的。

”药已经泡好了，今晚你就去南方大学吗？“女人将我递出去的衣物接好，放在沙发上，转身看了下我，那眼神似乎有一点不自然，倒没有我刚来的时候那么高冷了。

“嗯。”我点了点头，倒是想难道她也过去，毕竟在她办公室上已经收拾好了两个行李包，十六度的温度，五月的天，这女人连收拾东西都比之前快多了 。

“那么我就是你的讲师咯！”她臭屁的抖出一份资料，生怕我不知道一样“其实嘛，我的主要职业还是大学讲师，不过这家公司薪水倒也高，而且不用天天去上班，所以这才是兼职！”她每次说话最后一个字总是加重，难道她不知道这个事件的危险性吗？

初夏已至，风声渐紧，死亡将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