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孤儿

客厅不大，一张懒人沙发，一个小茶几，但是对于齐念一个人来说，这样的住处足够了

两菜一汤，两碗白米饭，一人一边低头吃着，气氛是从未有过的凝重和沉默，齐念心里惴惴不安，有些难过，有些愧疚，时不时抬头偷看一眼对面的人

李慕白长得真的很帅，举手投足间都带着一种贵族气势，动作优雅，就算吃饭，即使一点都不慢，可没有一丝失礼的地方，让齐念有时候想，他真的只是一个普通高中的老师吗？在她看来，倒像是电视里的贵族王爷

“老…老师，这件事我觉得…我觉得可以解释”齐念真的吃不下，心里放着事，如同嚼蜡

李慕白却面不改色，冷冷道“先吃饭”又夹了一筷子菌菇给她，没再说话

齐念咬着后压根，努力忍着不让自己哭出来，她觉得自己越来越没用了，以前的她从不在意别人怎么看她，怎么对她，即使冷落她，排挤她，她都只会冷冷一笑，不屑也不在意

她是孤儿，从小孤儿院长大，后来被一家外地商人领养，齐这个姓氏是她记忆力就存在的，一开始那家人给她取名叫司小文，一开始她也是宝贝疙瘩，走哪被带到哪，捧着护着，可后来，那个女人怀孕了，生下了一个儿子，她成了多余的，可那家人做不出将她抛弃的事，便将她一个人放在了这个边临小城，每个月会给她可观的生活费，她不在意，不在乎，她从生下来就是一个人，她注定是被抛弃的那一个，她一点都不难过，她改回自己的姓氏，用回记忆里最深处的名字，齐念…念…念什么呢？到底有什么是值得她念的

后来到初三，她一直享受着自己钩织出来的生活，泡吧，上网，喝酒，抽烟，打架，逃课，当然，这只是另一个她，学校里的她乖巧，安静，沉默，聪明，冷静…即使她不受欢迎，遭到排挤，可是每一个老师都对她赞不绝口，直到李慕白到来，直到他发现了自己的秘密，发现了那个不堪入目，肮脏邪恶的自己

“不用你收拾”见李慕白放下碗，齐念立马动手收拾，却被李慕白阻止

对方看也不看有些局促的她，动作熟练地收拾干净，转身进了厨房，齐念心里一阵发酸，咬着唇，用足了勇气才靠近厨房

“老师，我错了，我知道我又犯错了，让你失望了，我以后…以后不敢了，你…你不要理我”永远不要不理我，最后一句没有勇气说出来了，可那无助而不安的语气让厨房里的人身子僵了下

李慕白用水冲干净自己的手，回头眯眼看着她“去外面墙角站着，我一会儿跟你谈”

齐念心中一喜，终于愿意跟她说话了，虽然面临罚站，至少不会冷落她了，转身去了客厅墙角，标准的军姿，显然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当初，面对李慕白第一次如此罚她，她认为没有自尊，她抗拒，她咒骂，她愤怒，她哭闹，可慢慢习惯了，她从这种状态下可以感受到被人在乎，被人关注的温暖

厨房里，转回身洗碗的李慕白，冷硬的五官稍微柔和下来，嘴角勾起一抹无奈的浅笑

等他出来，齐念面对墙站的笔直，可打抖的腿泄露了一切，李慕白双手环胸冷冷看着，这种状态，要是搁以前他手底下的人，早上去上一顿皮带了

转身走向沙发，斜靠着仰头闭上眼，好半天才轻声道“过来”

齐念松了口气，再站下去自己真的坚持不住了，几不可见揉了揉发酸发麻的腿，低着头靠近沙发上的李慕白

“说吧”李慕白睁开眼，眸光犀利如刀，好似能在下一刻刺入她灵魂，让她无处可逃

面对这样的李慕白，齐念说不出一句谎话，断断续续道“今天一出学校，未央女高…她们几个把我们三个拦住…后来打起来…她们人比较多…最后我们跑了”当然，最重要一点，她们约了明天放学后城西废旧化工厂见的事只字未提

李慕白抿着唇直直的看着她，好半天才冷声道“这一次我不打你，不是因为你没错不该打，而是，你已经大了，这种事情我也不是第一次说你，马上就要高考，你是想以这样的状态面临吗？当然，如果你认为这边是你往后未来想要走的路，从现在这一刻开始，我不会再管你”

“老师”一听说不再管她，齐念眼睛一红，差点跪地上，软软糯糯的声音带着哽咽“老师，我保证，再也不敢了，真的，我…我不是想这样的，她们在校门口堵住我们，我只是自卫动手，不是这样的”说话间，眼泪落下

李慕白见她有些茫然无措的恐慌，心口不由一颤，叹口气“老师不能帮扶你一辈子，往后的路是你自己走出来的，你很聪明，有头脑，每个老师都对你赞不绝口，可是你能混一辈子吗？”说完见齐念想要开口，语气变的凌厉严肃“我不打你，可你也别给我有任何侥幸心理，我只是怕打得你往后上课没法集中精神，影响你高考状态，你给我记住了，下不为例，再有一次，齐念，你自己可以想一想，这几年我吓过你没有”

齐念反倒不害怕了，破涕而笑，连忙双手合十保证“绝对不会，我一定不会了，我乖乖听话，再也不让老师担心失望了，我会好好考试，一定考到重点大学”只要你还要我，只要你还管我，我会拼劲所有去努力，至少，目前为止这是我努力的唯一理由

晚上，等齐念睡着了李慕白才离开，一下楼，点了根烟吸了一大口，转头看了眼上方几年来最熟悉的窗口

滴滴滴

电话突兀响起，李慕白眼底闪过冷意，有些不耐，可还是接了电话“喂”

“你小子到底什么时候回来？” 那头突然一声咆哮炸开，带着怒气冲冲

李慕白神色松缓了些，甚至带上了一丝笑意“怎么了？这是被哪家的姑娘抛弃了，到我这儿撒野”似笑非笑的语气充满调侃

对面人又是一阵咆哮，很快严肃下来“三年了，差不多行了，你明知道这边根本离不开你，那小地方到底有什么魅力能将你这太子爷绊住？”突然，那头的人换上戏谑的口吻

李慕白收敛神色，低垂着眸子看不出他的情绪“再等等吧，过几个月我会考虑”

“真的？”那头显然没想到听到这个决定，一阵激动，好像站起来太急撞翻了椅子

李慕白听到哐啷一声，不悦的将手机离开耳朵拿远，等那头喊了几声才移回来“暂时不要透漏消息，哦对了，我知道冷寒天回来了，听说他投资了一家名牌大学，听说口碑不错，老师都是国外请来的教授？”

“恩，是有这回事，怎么着？你不会当老师当上瘾了吧，我说慕白，你差不多行了吧，你哪里是当老师的材料，这简直大材小用，浪费资源，你听我说…”那头巴拉巴拉一阵啰嗦

李慕白无可忍耐，一声冷喝“闭嘴”果然，那头立马噤声，可见威慑力不一般

李慕白揉了揉被他吵得发胀的脑门“给他带个话，今年高考我可能需要一个名额，不过不用他特意做什么，帮我盯着点就行，学生会自己靠实力考进去”

“慕白”那头的人突然一阵紧张“你别告诉我你对你的小学生…”话没说完，显示一声见鬼的叫声，不怪他这样的反应，主要是，他认识的李慕白可是冷酷无情的，不会为了任何人欠别人人情

李慕白抬头看着那一扇窗户，不由五官柔和起来，嘴角勾起连他自己都没发现的宠溺弧度“恩”不由自主发出了这么一声回应

那头半天没有反应，最后听见又一声哐啷，好像人摔倒地上的声音，半天才传来那人急匆匆而兴奋地声音“慕白，你不是来真的吧，你的学生应该都才十六七吧，娘的，你小子怎么下得去手？怎么着，有兴趣再来一次奴隶养成？”不用看也知道此时电话那头的人表情有多贱

李慕白蹙了蹙眉，随即舒展开“你知道的，我已经几年不碰那些玩意儿了，这一次…不一样”确实不一样，她如何能与那些奴隶比较，她那样的孩子就该被人放在手心里疼着，护着，即使偶尔叛逆，偶尔任性，可却让他越来越放不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