谜语人

橡皮鸭在陪伴了安泠近十年，在各种各样的水坑里游过后，终于能在灌满热水的浴缸里漂浮一次了。

安泠“芜湖～好暖和啊。”

雾气氤氲的浴室里，少女用手指划着水面玩，半张脸埋在水面下，咕噜噜地学金鱼吐泡泡。

鸭鸭队长被她带起的波纹推着，摇摇晃晃地往远处漂，又在撞上少女露出水面的光洁膝盖时游了回来。

不知道这场景哪里让她觉得有趣，安泠坐直身体咯咯笑起来，在浴缸里玩得不亦乐乎，像个无忧无虑的小孩子。

安泠“有点困了唉。”

安泠“该睡觉啦，鸭鸭队长。”

热气蒸得安泠的脸红扑扑的，像个刚刚成熟的苹果。她扶着浴缸边缘站起来，露出水面的身体上布满了歪歪扭扭的暗红色疤痕，像是被撕扯得七零八落又用笨拙的针脚缝起来的布娃娃。

即使随着时间流逝已经变浅了很多，但依然和周围皮肤的明显不同。

当安泠穿好衣服，遮住那些痕迹后，才站到镜子前笨拙地整理衣摆。

安泠“嗯，很干净。”

柔软的布料带着淡淡的香气，安泠看着镜中的自己只觉得违和，像生锈的玩偶被硬塞到精美的礼品盒中一样。

伸出手指放在嘴角，戳着脸微微向上提，原本冷脸的少女露出一个僵硬又奇怪的“微笑”。

安泠“……好丑。”

安泠“还是你笑起来比较可爱。”

刚出浴的橡皮鸭身上带着未干的水汽，被轻轻捏了捏，发出可爱的声响。

安泠半干的头发垂在肩头，回屋前看了眼对面的铁门，这里似乎住着一个叫“轩”的人。

安泠（还好没有真的撬锁破门，不然绝对会被打死的吧……）

安泠（不过一整天也没见人出来…不用吃饭吗？）

为了跟每个雇主搞好关系，安泠犹豫一下还是上前轻轻敲了敲门。

安泠“那个…你好？”

安泠“二楼的浴室我用完了。”

走廊一片寂静，她都有些怀疑这么厚的铁门是不是听不到对面的声音。

安泠“总之，我是住在对面的新人。”

安泠“我叫安泠，请多指教。”

意料之中的，没有任何回应。

安泠“…您休息。”

安泠非常官方地问候完，就回到自己房间关上门，小跑几步扑进柔软的床铺里。

躺在床上，安泠望着天花板出神，越发觉得人生真是变幻无常。

一个月前她还是星球上的“三无人员”，现在摇身一变却成了曾经抓捕自己的那些人。过去流浪的、被人踩在脚下挣扎的日子，遥远得像上辈子。

忽然想起那张塔罗牌，少女从枕头下面摸出来，借着窗外的光仔细看着牌上精细的图画。

安泠“这好像是我收到的第一个礼物唉。”

安泠“那个骗子意外地人还不错嘛。”

安泠似乎把牌拿反了，上面画的原本被锁链倒吊起来的人仿佛脚触云端、超脱于世界的神明，闭着眼睛不去理会周围人的指责和审判，而那些锁链才是困住她去往蔚蓝天空的枷锁。

她到现在也没搞懂贺峻霖为什么说这张牌适合自己，这人总是神神叨叨的，说话说一半。

安泠“嗯…真是个谜语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