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狐狸又没了

"别怕。"苏珏左跨一步与他并排站着，左手不动声色地探进北言的衣袖里，紧紧握着。

"我在。"

随后叫住了店小二，"换处靠角的地吧。"

"好嘞爷，"原本要领着两人往一楼大堂走的小儿改了方向，"您楼上请。"

两人在人潮拥挤中上了楼，北言一路缩着脖子，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了最低。

尽管如此，还是吸来大片食客的目光，有女也有男，还有类似嫖客的人物对着北言吹起了口哨。

苏珏回瞪一眼，将北言让去扶手内侧，一路都在柔声安抚着。

心里在盘算着下次下山，一定要寻个僻静小道，找个无人小馆。

这一路犹如唐僧取经，一路斩断妖魔鬼怪，才在坎坷路途中求得真经。

坐在位子上，总算安静了些。

因着位置偏僻，见不着光，附近食客三三两两。

"你怕人？"

"不怕人，怕人多。"

北言落在最里面的座位上，低着头紧紧盯着眼前的木实小桌，不敢抬眸。

"他们那般看我，我总觉得是自己做错了什么。"

苏珏眼里一暗，没再出声。

错不在你，错在人只生双眼，不生红心。

小二上的菜都是按苏珏喜好来的，不过三两盘。

北言望着吃食，那份不安总算消了些，鼻子一吸，肉那浓烈的油腻味窜进鼻息，又瞬间皱了眉。

苏珏察觉出异样，夹了块鸡肉放在他碗里，"怎么了？"

"不喜欢。"

"不喜欢？"

是不喜欢夹菜吗？

放在嘴边的筷子又探回北言的碗里，将肉叼了起来，喂进自己嘴里。

店里秘制的味道在舌尖蔓延，是小镇一绝。

在这家店刚开时，苏珏就是这里的常客，直到现在。

又连着夹了几块，北言还是没有动筷。

"怎么还不吃？"

狐狸一脸哀怨地望着正吃得舒服的人，埋怨道："我都说了我不喜欢。"

"我不是已经把我夹的肉挑出来了吗？"苏珏指着他面前的空碗说。

"什么挑出来？"

"我说的是我不喜欢吃肉！"

不喜欢吃肉？

狐狸不喜欢吃肉？

苏珏要加肉的筷子顿在空中，"你当真是白狐？"

听着他的质问，北言眉毛一横，双手拍在桌子上，菜盘子被巨大的力震飞起来。

为了增加自己的气势，北言站起身，双手叉着腰，"我都说了好几遍，我是狐狸，白狐！"

周围人本就不多，声音寥寥，有人的注意力就已经在狐狸身上，如今突然冒出一串另类的声音，自然是将剩余的目光也一同吸引了去。

苏珏被他突如其来的反应吓了一跳，忙伸手捂住他的嘴，可还是晚了一步。

"你为什么老是质疑我的品种？！"

他们都用异样的眼光望着这两人，苏珏有些尴尬，笑着指了指北言的脑袋，示意他们这傻小子的脑袋不好。

他们这才将目光收了回去，并在心里感叹，如此青年才俊，可惜是个痴傻的。

狐狸挣扎着掀开了他的手，满脸愤恨，"日后你若是再怀疑我的品种，我可当真要走了。"

"好好好，我不问了。"为了让他能安静坐着，苏珏不得不好言好语地哄着他。

但他还是无法理解狐狸不吃肉这件事。

见对面的小家伙，不，大家伙气成了个包，还是决定给他点几盘青菜。

四下望了许久，也没有瞧见有小二过来，苏珏只好自己下去点。

在离席前又是对北言再三交代："我去点菜，你就好好坐着，等我回来。"

而北言还在为他质疑自己品种到底正不正宗而生气，见他说话，也揣着手，扭过头不愿搭理他。

瞧着模样，也不敢出去乱窜，苏珏一步三回头地往楼下走去。

楼下客流量着实大得多，走了下去，地上连个落脚的地儿都没有，人与人的话语声震耳欲聋，苏珏皱着眉，在人群中穿梭，寻找着店小二的身影。

连着重复了好几遍，那店小二才从嘈杂的人生中辩清眼前这位脸上写满不耐烦，爷很暴躁的客官到底要的什么，以及送到哪桌。

在记下后长舒了一口气，他怕再问下去，这位年轻的客官就会当众掀桌了。

狐狸不在视线里，苏珏整个人都是不安的，点了菜就匆匆往回走着。

回去途中比来时更加坎坷，不知是谁在自己上楼梯时绊了一脚，害他险些摔倒，心里又是那不安分的狐狸，连身后人道歉的话都没听全就走了。

上了楼，总算安静了些，苏珏将散下的碎发理清，往自己那桌走去。

模糊视线中，自己那桌的位子好好像空了。

脚上的步子加快了些，越走近，视线越发清晰。

原本应该坐在位子上乖乖等自己的狐狸，真的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