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蛰伏

又是一年除夕，过了今夜，就是2009年了。

唐星城的家里很热闹。

安欣，小五，陆寒和他妈妈，还有他的女朋友江音书都在。

唐星城用轮椅把李响从房间里推了出来。

李想澄让安欣抱起她，她肉嘟嘟的小嘴巴，亲了亲李响的脸颊，奶声奶气地说着。

李想澄（年幼）“爸爸，新年快乐。”

可爱的李想澄，让客厅里充满了欢声笑语。

这是难得的温馨。

窗外的烟花绚烂，争相竞放。

万家灯火，家家团圆。

吃过了饭，陆寒先是把他的妈妈，送回了福利院。

然后，他又送江音书回了家。

这还没到十点，李想澄就撑不住了，她的两个眼皮直打架。

李山“爷爷的乖孙女儿，困了？”

李想澄（年幼）“嗯，爷爷，我想让小五阿姨陪着我一起睡。”

小五“好，来，澄澄，小五 阿姨 抱你。”

安欣坐在沙发上，看着春晚。

李响坐在轮椅上，就在他的旁边。

安欣“响，你说那年的除夕，我要是没有给高启强送饺子，在他出狱的时候我没有碰巧看到他……”

唐星城“安欣，你不会预知后面的事情，或许你再一次面对那个时候的高启强，你还是会把饺子送给他吃。因为，你一直都还是你，可他却再也不是曾经的他了。”

李响只觉得耳边有熟悉的声音，他这两年多，曾经无数次的听到过这样的声音。但是他好像每次都是身处在一片白茫茫的雾里，他总是努力挣扎。

觉得眼皮沉重，但是李响奋力睁开。

李响“星……城，安子。”

安欣和唐星城愣了几秒，他们才意识到这个声音是从李响的嘴里发出来的。

唐星城“李响！”

安欣“响，你，你再说一句话！”

李响“想，想澄……”

李山听到了动静，就从屋里出来了，他激动地哭了出来。只是，他不敢大声，他怕吵醒已经睡着了的李想澄。

李山“响响啊，你看，你看看爸。”

李响“爸……”

李山“哎！”

李山带着哭腔，应了这声爸。

唐星城和安欣连夜带着李响去医院复查。

医生给他做了各项检查，觉得这就像是一个奇迹。

因为像他这种情况，最后清醒的也有，但是基本上都是少数。

唐星城在获得确定的说法后，她第一时间给在外地过年的郭文建打了电话。

唐星城“郭爸，李响，醒了。”

郭文建“醒了？！醒了就好！”

郭文建“我明天就回京海！”

次日一早，病房里，安欣抱着李响，他的后背有些微微颤动。

李响才清醒没多长时间，所以，他现在说话还不太适应。

李响“安，安子，你，你再哭，就，把，我，我给哭没了啊。”

安欣“胡说！”

安欣“响，从你在楼上落下的那一刻起，你不知道我有多怕你醒不过来。”

唐星城走进了病房，她也开心地想哭，但是她知道，李响最喜欢看她的笑容。

安欣问着李响还有什么不舒服，抬头就看见他的眼睛正望着门外。

门口站着的是唐星城。

她眼中含泪，却笑得明媚灿烂。

对于李响来说，唐星城就像是他的太阳。

安欣是他的兄弟，是他生命里永不熄灭的一束光，而唐星城用自己炽热的爱，却照亮了他的整个人生。

照例，医生查房。

配角通用头像“腿有感觉吗？”

李响“有。”

配角通用头像“家属搀着，让他下地走走看。”

听了医生的话，唐星城和安欣一人架着李响的一边胳膊，但是他只感觉自己的脚没踏到地，腿好像没了骨头一样。

唐星城“医生，他的腿……”

配角通用头像“先把他扶床上。”

配角通用头像“其实他之前脑损伤的程度并不大，但是就目前这种情况来看，他后期还需要康复锻炼。”

配角通用头像“现在先住院观察几天，没什么其他问题，就可以出院回家了。”

安欣“好的，谢谢医生了。”

安欣用枕头给李响垫着背，好让他坐得舒服点儿。

几天后，李响出院回家了。

李想澄一见到李响，就扑到了他的怀里，后面还在客厅里面蹦蹦跳跳，显得非常高兴。

李想澄（年幼）“爸爸能看见我喽！”

李想澄（年幼）“爸爸终于可以看见我了！”

李山“哎呀，爷爷的乖孙，你慢点儿跑，别摔着。”

李山偷偷转身，抹掉了眼角的泪，他这辈子都很少哭，他第一次哭，是因为李响妈妈去世，第二次哭，是因为李响坠楼，而上一次和这一次，却是幸福的眼泪。

另一边，赵立冬在办公室看着那支录音笔。

赵立冬“你是说，你得到了确切消息，李响醒了？”

王秘书“是的，不过他目前还没有什么别的动静。”

赵立冬“谭思言有下落了吗？”

王秘书“还没有，领导，他好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

王秘书“领导，眼前应该先解决李响可能会带来的问题。”

赵立冬揉了揉自己的脑袋。

赵立冬“你，找个时间，替我去试一试李响。”

王秘书“明白了，领导。”

周六上午，在客厅，李响坐在轮椅上，他手里握着杯子，视线落下的位置，是李山在陪李想澄玩积木。

他忽然觉得他那原本倔强的爸爸，好像改变了很多。

唐星城从厨房把菜端了出来。

突然，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唐星城走到门口，当她从猫眼儿处看到来人的模样时，她迟疑了片刻。

唐星城忍住了想打人的情绪，她还回头看了李响一眼，才准备开门。

李响“爸，你带想澄去书房玩儿。”

李山“哦，好。”

李响看到王秘书的那一刻，他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却又不得不缓缓松开。

李响“他是……”

唐星城“王秘书你都不认识了？”

李响“没，没什么印象。”

王秘书上下打量着李响。

王秘书“怎么？这李响醒了，连我也不记得了？”

唐星城“你也知道，王秘书，李响他之前伤得是脑子，医生都说了，他有些事情记不起来，属于是正常现象。”

王秘书“哦，是这样啊。”

王秘书“那个，我今天来呢，都是领导的意思，领导听说李响醒了，对你们很关心啊，特地派我来看望，你们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就尽管和我说。”

唐星城“真是谢谢领导还想着我们，我们现在只想着李响他能好好的，其他别的也不敢想。”

王秘书看了一眼桌子上的菜。

王秘书“行，那就这么说，我就不耽误你们吃饭了。”

等唐星城关上了门，王秘书才回头看了看，嘴角带着轻蔑的笑。

赵立冬办公室。

赵立冬“试探得怎么样？”

王秘书“这回李响倒是学聪明了，装失忆，不认识我。”

王秘书“而且他们的意思是，现在只想过好自己的日子，不会再跟我们作对了。”

赵立冬“李响他要是再敢跟我对着干，那他就不是疯了，他是找死。”

王秘书“领导，那现在我们……”

赵立冬“一颗弃子，不用浪费精力去管他的死活，更何况他现在还是个废人。”

晚上，郭文建坐在李响的床边，安欣也在。

郭文建“赵立冬这个精明的老狐狸，你们可都小看他了。他要是那么容易斗，星城的爸妈就不会死，我也不会在星城二十岁的时候就被调出了京海……”

郭文建“大丈夫能屈能伸，我现在也只能是在自己的能力范围之内分清黑白，做更多的事，保护更多的人。我有时候觉得，自己都快赶上那些专业的演员了。”

安欣“可是，郭局，我觉得我们身为警察，就该不顾自己的安危……”

郭文建“没错，安欣，你说的对。但是你也得知道，你们面对的是什么。他不是一棵一拔就起来的小树苗，而是一棵很多人都无法撼动的大树。李响是幸运，所以捡回了一条命，可是，安欣你更得知道，没有人可以次次都那么幸运的。”

郭文建“你们学会蛰伏，并不是屈服，而是蓄势待发，只有积累更多的力量，你们才能以万钧的雷霆之势，劈断他这棵阴暗的大树。”

郭文建“我们都应该活着，活着保护应该被保护的人，活着看到他被审判的那一天。”

李响和安欣对视一眼，他们都从郭文建的话里，明白了很多的东西。

暗，就像是一只无形的利爪，它可以随时从背后偷袭那些站在明处的人们。

好人就是要比坏人更聪明，因为只有这样，他们才能斗得过那些坏人和烂在泥沼里的庞然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