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逊终于等到了厄斯德纳,有了底气,声如洪钟:“开枪!”
站在裴茵身后的十来个人同时扣下扳机。
夜禧骤然站起来,张口还未来得及喊出声。
哗啦啦。
响起的却不是枪声,而是子弹散落的声音,噼里啪啦地掉在木地板上,咕噜噜滚到一起又散开。
一排人拿着没了子弹的枪无措地左右看,肖逊的心则是迅速冷了下去。
他不明白厄斯德纳为什么要这么做,让他在一夜之间一败涂地。
[我赌他们的枪里,没有子弹。]
裴茵的话还在他耳边重新回响,头皮一阵阵发麻。
夜禧几乎是软着腿重新坐下去,死死拧着白毯子的一角,遏制着后知后觉的颤抖。
丁璟扶额松了口气,这一晚上他的心悬了放,放了悬,这完蛋孩子太有主意了,主意大,胆子更大,想到了就做,一点犹豫商量的余地都不带有的,但凡手里有根鸡毛掸子,他都能冲上去抽她。
“哟?忙完了?现在轮到我了。”裴茵将冰冷的枪管切实贴到了肖逊的太阳穴,手指稍用力贴上扳机。
“等等!等等———”肖逊慌乱惨叫起来。
他想起了裴茵初来时的话。
[用你的命。]
[换我取代你,成为城东区的老大。]
“你之前说的,我答应你!我答应你!从今天起,你就是城东区的老大,只要你放我一命!”
他急于证明自己的价值:“城东有这么多人,你一时服不了众的,但我服你,从今往后你是一把手,我听你的,他们也都听你的!”
砰———
裴茵用指尖碰了碰发烫的枪口,被那过高的温度烫得微微瑟缩了一下。
“呃啊啊啊啊———”
肖逊失声了一瞬,才跪倒在地,捂着膝盖发出惨叫。
“肖老板,这一枪算你还我的,我早都说过了,我说得都是真的,你还叫人打我。”裴茵的声音依旧轻柔,却让人不寒而栗。
裴茵转头就能看到呆立在原地的一排人:“还站着呢?给我撑排面呢?”
夜禧一行人听着好笑,站着的一排人却笑不出来,只剩不知所措。
“全体都有,向左转!”裴茵军训似的下口令,她手里拿着枪,谁的动作慢了就顶着谁的脑袋,没人敢不听,“齐步走,1,2,1。”
“下楼梯。”
在这人心散乱的时刻,裴茵取代肖逊发号施令,仿佛也在无形中成为新的中心,他们自愿也好,被迫也好,她都在慢慢成为这群人中间的主心骨。
裴茵撑着扶手,看着底下肖逊的手下:“都站好了,四路纵队,横排看齐。”
“城西的兄弟们,盯好了,下面谁的脑袋歪了,就崩了谁!”
“是———”
“是———”
喊声震天,气势如虹。
被这样的声势一压,更没人敢出头反抗了。
裴茵伸手抓住了跪在旁边的肖逊的头发,迫使他抬头,像是提着敌首的项上人头:“都看到了,肖老板刚刚可说了,从今往后,我就是城东区的一把手,有不服的吗?”
黑压压一片头顶,没人敢抬头看一眼。
“我叫裴茵,从今天起,城东这地界姓裴,不过是换了个姓,跟谁不是跟,酒照喝,钱照花,该有你们的只会多不会少,你们认谁?”声音虽然年轻,却极有魄力,让人不自觉地信服。
“裴茵。”声音虽然齐整,却压得极低。
裴茵朝天开了一枪,又问了一遍:“你们认谁?”
“裴茵———”
“裴茵———”
裴茵朝夜禧使了个眼色,让手下把肖逊的人缴了枪都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