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伏龙玺。”西王母挥手甩出一道灵流，将那枚玉取到手中，另一只手轻拂了一下。

　　“这传闻中的东西，竟是在娘娘手中。”另清看了那物好久，方才说道。

　　“上古大能为诛伏犯罪的神龙，以自身全部神力化印，用伏龙玺将神龙的神魂与本体压至不周山下，代价是贬去神格，化作凡人。不周山塌后，坠落的神石砸死了神龙，那人到昆仑找到我，央我将那伏龙玺收到瑶池。”西王母解释道。

　　“自那之后，伏龙玺便一直在西王母手中。”习野缓声道。

　　“你可知你是谁人转世？”西王母将伏龙玺递到另清手里问道。

　　“那我不知道，娘娘认识？”

　　“认识，怎么不认识，我只告诉你前世是谁，记忆的话，就自己去找。”

　　“娘娘叫我来的根本目的，只怕不是给我伏龙玺吧。”

　　“不错，我想要你觉醒你前世的一切，我想要长白太尊回归。”西王母忽的一笑，笑的有些瘆人，话锋一转，矛头指向习野，“长白山下的封印，这么多年了，也快到时候了，我不想死，至少不是献祭到阵法上死，偏偏天地间所剩的就只有我们几个了，我们不献祭，守山人自己怕是搞不定吧？偏偏若太尊在，只他一人便能将整个封印封死，再保此地，千万年安稳。”

　　习野默不作声的将另清护到身后，“西王母年纪大了，一时温和一时疯癫，如今意识不清了，我们便不多留了。岚夜的去留，尽由他自己决定。娘娘，告辞。”

　　缩地阵出现在习野脚下，幽幽的银光与昆仑山上常年不化的积雪融在一起，模模糊糊看不真切。

　　一缕蓝光删过，习野带着另清出现在长白山的白雪间。

　　“来都来了，进去坐坐。”习野看着另清，那双手还揽在他的腰上。

　　“当然要进去坐坐。老太太都把话挑那么明白了，我当然不能‘辜负’了她的信任啊。”

　　“我没想到她会挑明。我猜到她会告诉你一些事情，但这……属实没猜到。”

　　“正常，你才活了多久，那老太太活多久了。我从小就觉得我身份不凡，我和双眼，自幼时起，便能看见一些普通人看不见的东西。我能窥鬼神，也能探人功德知人命数，且我自信我上辈子没拯救过银河系，所以……有点身份，我还是相当能接受的。”

　　“你不是普通的神明。”习野拉住他的手，放在手心里摩挲了片刻，“这个封印能维系多久我不知道，我也希望你能觉醒前世的一切，但我更希望你好好的活着。”

　　另清回头看着他的脸，突然勾起嘴角，笑道：“傻子。”

　　说着，另清挣出他的怀抱，往前面走着，走了一小段，见那人没跟上，回过头来道：“能不能带我去逛逛！”

　　*

　　“岚夜，另局……有男朋友？你……真的确定？”灼华坐在工作室的软沙发上，把自己整个窝进松松软软的棉花里，抱着肥宅快乐睡啃薯片，边啃边问道。

　　“……嗯，确定以及肯定，他亲口说的。”岚夜抱着奶茶瘫在办公椅上，目光呆滞。

　　“我丢……什么男人这么厉害，能镇的住另局。”灼华皱着眉感叹。忽的福临心智一般，突然道：“我好像也有过男朋友，但我好想把他弄丢了。”

　　“你哪来的男朋友，我怎么从来没见过。行了，这个话题不讨论了。话说，另局怎么还没回来？”岑华插嘴道。

　　“谁知道，老大刚和长白山那个守山的确定关系，估计是让那个守山的拐去了长白山吧。”岚夜唑了一口奶茶，偌大的珍珠顺着吸管滑进他的嘴里。

　　外面突然电闪雷鸣了一阵，一株紫色闪电哐的砸到西北去。

　　姬岚夜心里猛地空了一块。“西王母薨了。”岚夜突然说道，“昆仑在哭，我听到了。”

　　*

　　银灿灿的雪花倒映出金灿灿的云霞，那片鲜艳的色彩漫上经年积雪的长白山。

　　“你要跟我走？”另清看着收拾的井井有条的习野说道，“你这头发……不会真剪掉了吧？”

　　“没。”习野淡淡的开口道。薄唇中只吐出了这一个字，那深咖色的眼眸中便闪过一缕银光，那让另清临走都要挂念的长发便铺满了习野的肩。

　　“我这还寻思着剪了怪可惜的。走吧。”另清招了招手，想都没想，抬脚便入阵。

　　雷鸣过后，便是冗长烦躁的雨。落在房梁，敲在窗上。

　　[灼华：老岑，那个煞笔局长还不走吗？]

　　[岑华：估计是在等另局。]

　　[灼华：另局回来给他打个电话不就行了，非在这里等着，烦死了。岑华我想下班～有没有办法能把他赶走啊——]

　　[岑华：不能。等另局回来吧，或者等到下班点。]

　　[灼华：啐，狗男人一点用都没有。]

　　[岑华：……我怎么就狗男人了？]

　　岑华收起手机隔着办公桌上的横屏和电脑，瞪了灼华一眼。

　　电光火花间，另清从门外走进来，出声打破僵局：“吆喝，今天那么勤快啊，都下班了没一个走的？都走吧都走吧。哟，黄局长，刚才没看见你真是不好意思啊。敢问您老人家有何贵干啊？”

　　另清一张脸上挂着笑，带着一股地痞流氓市井小人的谄媚。

　　“我催你去趟洗脚去，先前我让灼华转过话给你了。”黄局长有些不爽的回道。

　　“奥，我这不是刚回来吗，明天就去昂，局长大人，下班了，您不走，我这些员工也不敢走啊是吧，岚夜，送客。”另清转头道。

　　看着岚夜将黄局长送出门口，另清翻了个大白眼，张口骂道；“不就是给儿子买的房子看风水啊非得找我，老子tm说他是根葱他还真把自己当盘菜了，烦死了。”

　　习野跟在后面进来，在一群惊掉下巴的人的目光中，抬手揉了揉另清的脑袋。

　　“岑华，把他拉去过一下。”另清拿下那只放在头顶的手，开口说道，转头又看向习野，“你动手稍微收着点。你那实力有目共睹，走个过场，还是怕不能服众。”

　　岑华朝习野招手，两个人便一通走出去，由岑华带路去训练场。

　　“另局，他……是您男朋友？”灼华看习野走远，指着他的背影，斟酌着语气，问另清道。

　　“是。都这个点了，你还不下班？”另清敲键盘的手停了一下，抬起眼来问道。

　　“奥奥奥这就下。另局你竟然背着我出了趟差领回来了男朋友，成了全局里最年轻且最早的脱单者。唉～”

　　“你叹什么气啊？”

　　“感叹一下时运不济，像我这种妙龄女郎没人要，帅哥却偏爱你这种的。”

　　“偏爱个毛线。下班了赶紧走，打听什么。”另清见她问题具是些八卦，干脆不理了直接去看电脑。

　　“啧～人心哦～用到人家了就好灼华～不用人家了就下班了还不走～有事钟无艳无事夏迎春哦～呸，男人。”

　　*

　　“这栋公寓你怎么看？”习野站在盘锦公寓别墅下，抬头仰着它的尖角。

　　“我怎么看，我站着看呗还能怎么看。”另清靠在树边，嘴里叼了根烟，漫不经心的说，“打电话给老黄，跟他说，这房子以前死过人，他杀，怨气挺重。关键是他怎么挑的地啊？房子坐在十字路口东北角，门朝西南，大门暗红，他不闹鬼谁闹鬼。走了，回去吧，没啥好看的。”

　　“这个鬼有问题。或者，这座房子有问题。”

　　“有什么问题？”

　　“在地下。”

　　“这个问题不是很着急吧，不急的话回去和老黄申请一下。”另清掐了烟，往路边的车走去。

　　习野在后面跟着，车门前，又回头看了一眼这栋宅子。

　　宝马X2迎着深秋近乎刺眼的阳光在大道上疾驰而过，赶着回家吃午饭。昨天晚上亲爱的老母来电话问候，要他今天回去一趟，带着他新找的男、朋、友。

　　另清家室属实不错，阎王看了都要夸赞一句会投胎。另清的母亲闫祥瑞，是大学教授，知识文化水平高，一个星期就几节课，轻轻松松还赚的钵满盆满。另清的父亲袁常平，从事商业，虽然不算是商业巨鳄，却在当地也算颇有成就。另清原姓袁，另清只做名字，后来进了非调处取代号，干脆就用了“另清”二字，就行岚夜不姓岚而姓姬，灼华本命也并非灼华。

　　袁家的房子买的极好，位居东郊，朝阳背阴，阳光充足，风水极好，据说当年买地的时候，袁常平特地找人看过，之后花大价钱造了座类似北平四合院的房子。

　　“妈——”另清将车停进地下车库，走大门进去，过前院和垂花门，站在内院就开始喊。

　　“唉行了行了行了知道你来了！”闫祥瑞正在包饺子，走出来时手上还沾着面粉，看向习野的目光温柔，语调也温柔下来，“你就是小清的男朋友吧，快别在外面站着了，快进来来。”

　　“阿姨，这次来得急也没给您带礼物，实在不好意思了。”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啊，我就过过眼，还得小清看得上。阿姨没那么多要求，只要对小清好就行了，阿姨就是看看，昂。”

　　“谢谢阿姨。”

　　“哎呀行了，别在门口谢来谢去的了，快进来坐昂。我得去包饺子了，不然到饭点吃不上了。”

　　“阿姨，我来帮您。”

　　“还叫阿姨呐，叫妈！”

　　如是岁月静好，一辈子这样，便也罢了。另清看着闫祥瑞拉着习野往里走，心里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