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沉默了。
因为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想他应该是这个世界的忆棠。
而我与他所谓的初见,也不过是变了相的重逢。
想到这里,我又燃起了希望,连声音都有些颤抖:“忆棠,你当真不记得我是谁?”
他点了点头,注视着我轻轻的说道:“先生,忆棠不知。”
他的声音是那样清朗的,还带着少年人未脱的稚气,又是那样的熟悉,以至于一句先生,就冲淡了我的失望,朦胧了我的眼眶。
曾几何时啊,记忆中的那人也这样叫过我。
我忍不住呜咽,将他抱入了怀中。
我想,没有关系,我可以带着他找回记忆。
当香气飘进房间时,我明白是要吃饭了。
可还未带着忆棠出去,云池就来敲了门。
他一副心情不好的样子,抱着手臂倚着门框,脸拉的很长,仿佛是别人欠了他一大袋金叶子。
我笑着打趣:“云池也有被欠钱的一天啊。”
云池烦躁的冲我摆摆手:“你倒是心情好!还有心思开我的玩笑!秦老头来了,就在下面等着你呢!快去吧!”
他说着,就拽起了我的手,还不忘捎带上忆棠,一个闪身就到了楼下。
我不解的问他:“既然眨眼就能到,你又何必建那个楼梯?”
他睨了我一眼:“兄长可真是忘得一干二净。这可是您自己说的,建个楼梯,吃饱了好消食。”
“倒也真是奇了怪了,您怎的今天心情这么好。”他略有深意的看了忆棠一眼,“莫不是寻到了什么珍宝?”
“你大约是明白我的。这世间,何物算珍宝?皆是过往云烟,又如何称得上是珍宝?”我反问。
他语塞了,半晌才想到该说些什么,干笑两声:“兄长是个明白人,失了记忆也想的这样清楚。”
说话间,我与他来到了一间包厢。
推开门,入目的是一桌子丰盛的饭菜。而一个坐在一旁的老人,见我们进来,连忙站起了身。
他冲我恭敬的行礼:“孟先生,别来无恙。”
我吓了一跳,刚想去扶他,却被云池拉住。
“你这是做什么,这礼我怎么受得起啊!”我怒视着他。
他倒是无所谓我那要吃人的目光:“兄长,这礼你是受得起的。也不用和秦老头客气。”
秦老先生也点头称是:“孟先生客气,秦某受宠若惊。”
我愣住了。
见我不动,云池笑了两声,将我拉到了主位,又带着周忆棠站在了一边。
气氛有些尴尬。
房里四个人,三个都眼巴巴的看着我。
这让我感觉不是一般的煎熬。
在我准备硬着头皮说话时,又一个人推开门进来。
那是个翩翩少年,脸上还带着笑。进来时见包厢如此安静,还撤回去看了包厢号。
秦老先生忙叫住了他:“时月,进来,和孟先生见礼。”
秦时月眨巴眼看着我:“孟先生?”
我点了点头,正想说不用那么客气,一起来吃饭吧。
结果还没反应过来,就见秦时月三步并作两步冲到我面前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嘴里还说着什么孟先生恕罪。
我和秦老先生都被吓了一跳,倒是云池气定神闲的带着周忆棠,不动声色的向后门挪去。
我窜了起来,跳到了一旁,看着反应过来的秦老先生脸色铁青的揪着秦时月的耳朵,有些哭笑不得。
秦老先生骂到:“你这是做什么!毛头小子!我叫你向孟先生赔罪,你就是这样赔的!”
秦时月可怜巴巴的:“云池哥哥说了,这样赔罪是最好的了……”
秦老先生勃然大怒,大吼一声:“祝云池!”
无人应答。
他回头一看,就见包厢的后门大开,云池早已不见了踪影,而被他留下的周忆棠神情淡然的说:“他去如厕了。”
我的嘴角抽了抽,招手叫他过来,又转头和一脸黑线的秦老先生说:“老爷子消消气。时月也是好心,您且放过他,吃饭可好?”
秦老先生这才松了手,恨铁不成钢的让秦时月到一边坐着,然后像变脸似的,陪笑着:“小子是个不成器的,让先生受惊了。”
我摆了摆手,实意自己没事,然后又将周忆棠按到自己旁边坐着。
秦老先生也注意到了他:“先生,这是?”
“这是我的亲侍,我待他如兄弟。老爷子唤他忆棠就好。”
老先生应了,这宴会才总算是开始。
“先生,您别怪秦某多问。您可是又失忆了?”
他为我斟了一杯酒。
我点了点头,接了酒:“大约是算失忆的。这里的一切我都不记得了,仅存的一些,也是有关于另一个世界的我与他。”
我向着周忆棠点了点。
秦老先生叹了一口气,感慨道:“您可真是料事如神。”
“怎的如此说?”我一头雾水。
“您早在数月前就吩咐过秦某了,若是您又失忆了,就让秦某告诉您您要做的事。您说,这次的失忆会很严重,您会记不得有关于这里的一切。而秦某就是那个引导您的人。”
信息量有些大,刺的我头疼。
看来我以前也是很厉害的,不然怎么能料想到自己的失忆。
“您是怎么找到我的?”我侧头看着他。
“您说过,不论有没有失忆,风铃古镇的上元灯会是您最爱看的。所以您叫秦某在上元灯会等着您。”他的神色郑重,举杯敬我,“既然您不记得秦某了,那秦某再向您做个介绍吧。”
“鄙人秦惊鸿,拜见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