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闻

传闻

初冬燕京城内风光无限好

“一见公主盗令箭，不由本宫喜心间。站立宫门，叫小番……”一声余音绕梁，话音刚落，涌起阵阵喝彩声，孟言之退下场去，戏台后人声嘈杂。

“诶，言之，你这是最后一场了吧，收拾收拾，师兄请你下馆子去。”沈世明倚在墙边看着他换下戏服。

“走着，师父呢，告诉她一声？”

“师父……师父她老人家忙着数钱呢，管不了你这城名角的衣食住行，快走吧小祖宗！”沈世明催促道

孟言之脸颊上的油彩被花生油快速溶解开，那庐山真面目逐渐呈现出来，像是卸下了一副面具。高挺的鼻梁通天通地，一对桃花眼甚是多情，朱丹薄唇微微上扬，眉眼间也不似台上犀利，后颈还有一颗诱人的红痣，模样好生娇俏

“走吧”

要说孟言之这京城名角头衔的由来，那可有一番说道……

他是个苦命的孩子，不知生父生母是谁，襁褓内缝着一字印——孟，沈清见那小孩实在可怜，便捡回戏班子了。

“言之”还是师父沈清亲自取的，本意是希望这孩子往后可以是腹有诗书气自华，不过现在看来倒也是变相实现了。

孟言之四五岁时，沈清只是收留着他，并不教任何唱词，或许他生来就是唱戏的苗子，看着师兄师姐们登台唱曲儿，他便在戏台后有模有样的学着，小小一只，时不时还会被不合身的衣裳绊倒。

他儿时便长得让人心生怜爱之意。葡萄般大的眼睛里泛着水光，脸颊旁还有坨总想让人上前捏一把的婴儿肥，下台后的师兄师姐们往往一疲惫不堪，不过看到小言之便又让人舒缓些许。

但他骨子里的倔劲儿是让人无法忽视的，师父不教他戏文，便自己偷偷看前辈的手势，细细地听那腔调。嘴里哼哼着，手上跟着摆弄。不给他练功服，即使是腊月寒冬也会挽起拖累人的衣角在无人的戏台上起舞。时间长了，沈清看这孩子极其好学，又有慧根。便收了他当自己的徒弟。之后的日子他陶醉在戏文中，还在孩童时便处处与古人共情，与其说登台献唱是他的生计，不如说是那戏中人已经同他合二为一了。

“这家可是整个燕京城屈指可数的餐馆，聚集着城内大大小小的富商……”孟言之听着沈世明的婆叨话，心中满是对这些小铺子的新奇感，像那八岁孩童似的，什么都想摸一摸。

厢房内，红门帘，红桌布，红碗筷，红凳子，红福字……绕似新娘子家的婚房

“师兄，这是作甚？”孟言之的脸颊都映上了一丝红色。“当然是庆祝你明个进宫啊”欣喜之余，沈世明脸上浮现出一丝忧虑。“你可知今日陈将军……”话音未落，就被门外吵杂的人声中断了

“听说了吗，今日南征的将军凯旋归来！太子还召了孟言之那梨园第一伶人进宫献唱，估摸着啊，马上就飞上枝头当凤凰喽。”门外传来几人的交谈声，颇为吵闹。

“师兄，这话什么意思？李公公说是太子宣我进宫，同将军攀得上什么关系？”孟言之疑惑不解。

“传闻说这个陈将军啊专好男色，习武之余只知花天酒地，常常去鸿春楼逛游”。沈世明说话声越来越小。“言之，你听好，那种人就稀罕你这种细皮嫩肉的小家伙！要是遇见，躲着点，听到没！”

“谨遵师兄教诲。不过即是传闻定虚实难分，还是不妄下定义为妙”孟言之拍了拍沈世明的肩头便只顾用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