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秦语跟宁晴和林麒到医院的时候，宁薇以及沐盈沐楠已经在病房了。

宁薇跪在病床旁拉着陈淑兰的手听她讲话，沐盈在床尾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沐楠站在沐盈的身边。

见秦语一行人进来，沐楠回过头，颤抖着声音唤了秦语一声，“秦语姐……”

秦语看到了他泛红的双眼。

陈淑兰的目光落在秦语身上一瞬，又向她身后看了两眼，口中不断重复着，“苒苒呢，苒苒呢？苒苒还没回来吗？”

秦语压抑着鼻头的酸涩，走过去跪在宁薇身边，“外婆，姐姐已经在路上了，很快就到了。”

听到秦语的话，陈淑兰放下心来，她脸上泛着颧红，唇角含着安详的笑意，说话声音很低，“语儿，以后，你妈妈和你姐姐……多靠你了。”

秦语握住陈淑兰的手，克制着颤抖的声线，“外婆，您放心，有我在呢。”

陈淑兰混浊漆黑的双眼又移向旁边的宁晴和林麒，叮嘱他们好好相处，又拜托林麒好好照顾秦语。

林麒搂着哭得说不出话的宁晴向陈淑兰保证，“您放心，宁晴是我妻子，语儿是我女儿，我一定好好照顾她们，还有苒苒，我也会把苒苒当成女儿照顾！”

陈淑兰缓慢地向林麒开口，“宁晴遇到你，是她的福气。”

就在这时，秦苒终于赶到了。

众人向门口看过去，秦苒一身风尘仆仆，身上裹挟着风雪的寒意，她身后，顾西迟拎着药箱，和程隽一起吩咐着一众医生准备送陈淑兰去急救室。

“苒苒……”隔着虚空，陈淑兰向秦苒的方向伸出手，秦语向旁边退了两步，把位置让给秦苒。

“外婆。”秦苒大步走过来，紧紧握住陈淑兰的手。

“外婆很高兴，高兴……我们苒苒，有亲人，有朋友……”

她打起精神，努力抬眸看了一眼跟在秦苒身边的程隽，“我们苒苒，再也不是孤家寡人了，外婆终于……放心了。”

秦苒眸子红了，喉咙发紧，她最不想听的，最害怕的，就是陈淑兰说这些满是深意的话，“外婆，顾西迟来了，我送您去急救室。”

病房门口，顾西迟已经换上了白大褂，几位主治医生跟在他身后，两位护士一起进来推走了陈淑兰的病床。

陈淑兰被送进了急救室。

一位医生留在了急救室外，和林麒宁晴宁薇交代着陈淑兰的情况，“陈女士的身体受辐射影响太重，本就是强弩之末，一直在用药吊着，如今器官衰竭已经到了不可逆转的地步，只有顾先生研究出的再生酶还有可能为她带来最后的一线转机。”

旁边，沐盈靠在沐楠的肩膀上，身体依然止不住抽泣，沐楠盯着急救室的门口，眉头深锁，紧紧握着拳头。

秦苒靠在墙边，双眸空洞，一言不发，双手无力地垂在身侧，背影是说不尽的孤寂，秦语走到她身边，轻轻握住她的手，才发现大佬姐姐的手冷得好似冰块，还在轻微颤抖着。

不知过了多久，急救室的灯灭了，门再次从里面被打开。

顾西迟的身影出现在门后，一众医生从他身后沉默地走出来。

他抬手摘了脸上的口罩，看着秦苒面露不忍，“再生酶的副作用太大，外婆的身体承受不住。”

“小苒儿，外婆让你进去。”

“进去吧，快来不及了。”

听到顾西迟的话，众人都明白了他的意思。

秦苒闭了闭眼，进了急救室。

宁晴和宁薇听到这个消息，几乎无法自行站立，身体一直要倒，需要林麒和沐楠搀扶才能勉强站住。

秦语恍惚地看着急救室门口，双眸失去了神采。

所以……还是什么也没能改变……

顾西迟走到秦语身边，拍着她的肩膀安慰她。

这几天，秦语有多着急陈淑兰的身体，多期盼再生酶的研究，他看得一清二楚，明明实验已经成功了，可是他没想到，陈淑兰的身体恶化得这样快，根本承受不住再生酶。

终究是留不住人。

程隽从急救室里出来，看了门口外的一行人，最后开口，“诸位，再进去看看陈女士吧。”

秦语跟着众人一同走进急救室。

病床上，陈淑兰勉强打着精神，旁边的心电图机跳得缓而平，几乎抿成了一条直线。

秦苒半跪在病床旁，愣愣地握着陈淑兰的手，仿佛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宁晴和宁薇到陈淑兰身边，轻轻唤着她，但陈淑兰已经不认识人，也没有什么反应了，只是口中还在缓缓地自言自语些什么。

秦语走到秦苒身旁，和她一起半跪在床边，凑近了耳朵才听清楚陈淑兰的呢喃。

“没……遗……憾……”

“放……心……”

她的身体慢慢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