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王秋儿与梧桐树

谈了这么长时间，只得出了一个结论——第二武魂暂时无法完全觉醒，也就是说，想根治寒疾，时候还未到……嗯——等于什么也没说嘛！不过，倒是长见识了。

蓝雨灵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从柳园中走出来，透过指缝间看着耀眼的太阳，若有所思。

呼——

江湖这么大，总不能蜗居在洛阳城内，跟井底之蛙似的。十三年了，总该出去看一看了吧？嗯，没准能找到觉醒第二武魂的方法……昆企山……李淳风还让我去看看呢……而且，也该王寻找父母了，去寻找——王冬了……唤，唐舞冬这家伙到底是不是……总感觉他和他，并不完全相同，尤其是在看到唐舞冬的武魂以后。如果王冬也是魂修，他的武魂是什么呢？一定不是光明龙神蝶！

蓝雨灵烦躁地摇了摇脑袋，自言自语道：“什么乱七八糟的！不想了不想了！回去烤鱼喽！”

清风所过之处，解释淡然。女孩的裙摆微微飘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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魂士、魂师、大魂师、魂尊、魂宗、魂王、魂帝。

在这个灵气稀薄的世界里，魂修的等级也只能止步于此了。不过，这个世界拥有超凡的思想，意志的力量已经超脱物外，亦能创造无限可能。

蓝雨灵气定丹田，睁开双眸，遥望星空，灵眸中的金色气流更盛几分。身后缓缓浮现出一个乳白色的光环，简单又不失精致，在天地间浮动，吸收着四面八方的灵气。

“呼——”蓝雨灵起身，呼出一口浊气，“按小桃姐所说，我已步入魂师之境，灵眸所能看到的距离又增大了一倍呢。是时候离开洛阳城了……”收回灵眸，蓝雨灵回头看了看身后的屋子，那片竹林，那熟悉的一草一木，眼中流露出不舍，不由得闭上了眼，张开双臂，似乎在拥抱流云观。

“先去看看梧桐树吧，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蓝雨灵蹑手踢脚地走到观门前，轻手轻脚地推开门，身子从门缝钻出去，又轻手轻脚地关上门，生怕吵醒屋内休息的人。

“去哪呢？”冷不丁，身后传来一个冷清的声音。

蓝灵缓缓转身，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小声说：“观主晚上好呀！还没睡呢。”

“小丫头！”观主泯着嘴，手指在蓝雨灵额头点了点：“干啥呢！”

“去，嗯，去看看梧桐树，顺便散散心……”

“也好，成天修炼可不好。记得早去早回，注意安全……”观主也不阻拦，让开道，注视着蓝两灵一步一台阶，走远了。

“记得常回来看看！”晚风起，把这句话吹进了蓝雨灵的耳朵。竹林“沙沙”，一只孤鸟不知何时飞起，冲向高悬夜空的那轮明月。

“观主，”蓝雨灵的身形顿住，声音哽咽着，转过身去，深深鞠了一躬，“我一定会回来的！ ”

“哼，去吧！”观主理理头发，折下一枝竹叶，在手中把玩，“流云观永远为你敞开大门！”

无声地，一切都隐没在黑夜中，唯有荧火依稀可见。流云观，没有灯火，但永远立在那，等待着远游者的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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悬崖边，梧桐树的轮廓越来越清晰。十几年，数百年，近千年，它一直孤独地毅立着，久经风雨，脊梁依旧笔直，像一位守候者，双手合十，凝视着明月，祈祷远游者平安无恙，他曰归来，仍似当年！

树边，已有一人伫立。她身材高挑，倚着树干，一手拿着长枪，一手放置胸前，无言地遥望着洛阳城，遥望着锦秀山河。月光陪伴在她身侧，她融入了这幅孤的寂的画卷，已成画中佳人。长发飘飘，迎风起，似是天上仙女织成的万千银丝，化作少女的情丝不断。

“秋儿姐。“蓝雨灵驻足良久，才开口道：“你也在。”

“要走了？”

“嗯。走之前来看看它，陪了我五年……”

“也陪了我千年呢。没想到它能如此顽强地活着……“王秋儿转头，将额前的几缕发丝别到耳后，继续说:“一千多年前，战争四起，我不过是一只小小的狻猊……”

战争所过之处，无一人能幸免，所有人都是受害者。

那一曰的大火几乎烧光了半个树林，小狻猊带着重伤从大火中逃出来，拖着一条带血的脚，灰眉土脸地从山坡上滚下来，昏倒在路边。

这好比逃出了一个陷阱，又落入了另一个陷进。饥饿的灾民们，迟早会发现它，然后用它果腹。

还好它遇到了他，遇到了那个男孩。再次睁开眼睛时，它依偎在男孩的怀里，感觉暖暖的。男孩很瘦很瘦，几乎是皮包骨头了，可那双眼睛依旧明亮，清澈得像一汪泉水，倒映着小小的狻猊，在黑暗中闪闪发光。

“你一定饿坏吧？给。”男孩从中袋中掏出一小块黑馍头，送到小狻猊面前。 它的确饿坏了，用小爪子捧着馍头，大口大口地咽着，眨眼间就吃光了。它满足地舔舔嘴角，在男孩的小手上噌了噌。男孩被逗得咯咯直笑。

前方战争吃紧，男孩很快就要离开这里了，他抱着小狻猊，仔细地看着，在它的头上摸了又摸，最后不舍地放下：“小狻猊，我要走咯。我要跟着娘去前线找爹爹了。”然后又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你说，我这么弱，会不会成为像爹爹一样的大英雄呢？”

小狻猊点了点头，男孩又咯咯地笑了。

那天晚上，小狻猊拉着男孩的裤脚，来到了一处悬崖边。它闭上双眼，额头出张开第三只眼睛。在男孩惊愕的目光下，第三只眼睛里钻出一颗金色的小豆子。小豆子似有灵性，化作一道流光，冲向夜空，如同一团荧光般，照亮了夜，照亮了森林，也照亮了男孩的脸。

小豆子在男孩身边绕了几圈，然后钻入泥土之中，刹那间，一声凤鸣响彻天际，一只金色的，带着祥云的凤凰自明月之上飞来，久久盘旋在悬崖之巅。小豆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根、发芽、破土、长大，成为一棵两米多高的梧桐树。梧桐树抽出新叶，带着点点流光，如漫天繁星，起舞、浮动、上升，冲入云霄……

男孩约定，将来和小狻猊在这棵树下相见。

第二天，男孩就随着母亲离开了。小狻猊看着男孩渐行渐远的背影，莫名地觉得心慌，似乎永远见不到了。

就这样，一年，两年，三年……

小狻猊等过了一个又一个春夏秋冬，看惯了草木枯荣，看倦了这片青山绿色，也未看见那男孩，或许他不会回来了。

小狻猊不甘心，化为了人形，开始走遍开天下，寻他。一路上，烽火连片，尸横遍野，血流成河，乌鸦在上空盘旋，野兽在山林潜伏……

直到有一天，小狻猊在一家洒馆听到这样一则消息——“楚国霍将军战死！!”

她知道，再也见不到男孩了。男孩为了自己的梦想，已经僵卧沙场，英勇赴死了。

小狻猊不甘心。于是，她女扮男装，踏上了战场，打算完成男孩未完成的愿望

…………

王秋儿望着无尽的远方，“抱歉，给你讲了这么多。今晚，是整整一千年了呢！”

“秋儿姐，最后，那男孩找到了吗？”

“仙人告诉我，那个男孩已经投胎转世，教我在茫茫红尘中寻觅。当然是找到了，不过现在却又不知所踪……”

“那个男孩，叫霍雨浩？”

“对呀……”王秋儿起身，朝山下走去：“你……”她似乎欲言又止，风吹走了她细微的声音……

蓝雨灵呆坐在原地，看着王秋儿的背影，觉得莫名的凄凉。

不知不觉，太阳已经初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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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雨灵收拾好物品，装进包袱里，然后在桌上留了一封信，和一盒刚刚烤好的鱼。

“碧娘姐姐，圆子她们醒了，就说我走了。”蓝雨灵不是不想见到她们，而是害怕见到她们之后就舍不得走了。她们，太可爱了……许多年后，蓝雨灵每每忆起她们，嘴角都忍不住上扬。

“你也要走？”

“对呀。我必须去弄清自己的身世。”蓝雨灵向阿碧露出浅浅的微笑，然后把最后一件物品放入包裹中，系紧绳子。“碧娘姐姐，要保重身体，我还会回来看你们的。”

走了几步，她又回头说:“替我谢谢观主。”然后眨眨眼睛:“我给你们留了一大盒烤鱼，记得给五娘和小九送一些。”

“快去吧！在外面遇到不顺心的事儿了，就回来看看，没准儿就安心了…”

看着那瘦小的背影沿着山路一点一点消失，阿碧放下手：“都是干大事的人哎！唉……”

山野层林尽染，山峰上好似烈火在燃烧，唯有竹林依旧青翠，点缀着红颜。泥土中渗透着麦的香、果的甜，让人联想到了片片金黄的浪、颗颗光泽的果。

祝五娘、小九，还有天下百姓，丰收快乐！

蓝雨灵要记住这里的一草一木。

走到山脚时，她停下来，回望了流云观最后一眼。它贮立在丛林之中，仙气缭绕，苦隐若显，仿佛拯救苍生的圣灵降世。

再见了……

这一去，恐怕再难回来……

隐隐约约间，有人在呼喊着“阿雨”，听不清是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