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金棺材（5）

……

今日这两个姑娘的过招，算是唐莲长到这么大以来，看得最爽快的一次.

世人都说，唐莲是雪月城最令三位城主得意的大弟子.

可是如今看着温柔，唐莲还是觉得，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若是温柔当年真的拜入雪月城的门下，只怕这得意弟子的称号真要落到她的肩上，而非唐莲.

从前在雪月城的时候，温师叔很少露面，但是每次一回来，他必定会提及自己这个最疼爱的侄女.

唐莲和司空千落与温师叔的交情一向很好，因而他们从一开始就知道，温柔也是年纪轻轻便踏入逍遥天境，只是她性子温和恬淡，素来不喜张扬，想来不喜与人动武，所以在大家的印象里，永安王殿下才是天启城中独一无二的鲜衣怒马少年英才，而温柔却只是天启城中引得所有贵族子弟争相求娶的完美女子.

如此这般长此以往，他们也就渐渐地忽略了曾经一度被人敬仰的永安王妃也是年轻一辈之中的佼佼者.

温师叔与他们说，他这个侄女脾气是最为敦厚和善的，倘若有朝一日能让她拔剑相向的，必定是有人伤及她的心上之人，亦或是伤及无辜，再者便是遇到了能与她惺惺相惜的知己.

很显然，今日这状况，必定不是前两者.

唐莲是个细心的人，方才他还没出来的时候就看得出，那身上披着狐裘的公子在看向她的眼神里带着些许光芒.

不似他看别人的眼神，他在看温柔的时候，眼睛里带着一股浓浓的爱慕之意，而温柔看向他的时候，那双温和的眸子里同样也带着她不自知的信任与柔情似水的浓烈爱意.

方才她与月姬动手的时候，唐莲也并没有看到她脸上有什么愠怒之意，反倒是一如既往地平静淡然，就如同他四年前在雪月城初见她的时候.

那时候的她昏迷不醒，脸色也格外苍白，可却如同睡着一般，平静的如同春日里轻轻拂过树梢的那一抹春风.

等她拔剑与月姬交手的时候，也从来没有落过下风.

待到夜半时分，原本寂静无声的天空又撒下纷纷扬扬的雪花，寺庙乃至附近的树木和远处的小山这会儿也被大雪淹没，到处都被盖上一层银白色的雪.

雷无桀的武功很好，可面对着冥侯这样的敌人却有些吃力，但最终冥侯还是落了下风，被击败在这个红衣少年的手中.

在此情况下，冥侯已经无心与雷无桀交手，渐渐地退出了四个人的打斗，而雷无桀自己也无意追着他不放，便退到一边，同时带着后面两个人的目光，依旧望着还在与月姬交手的温柔.

旁边的萧瑟和唐莲看了他一眼，便不再将注意力放在他的身上，转而投向前面还在半空中还在激斗的两道光线.

天下四城，不仅仅只有雪月城才有年轻一辈的天才，天启城也有.当年的永安王殿下算是一个，而向来低调的温柔也算一个.

只是温柔不常与人动手，如今在这个对她来说异常陌生的寺庙，隐约有一丝凄凉的地方，与月姬彼此生死搏杀.

温柔的俱灭剑出鞘，剑身上的蓝光越来越盛，伴随着满天的飞雪呼啸而来，仿佛在她素手挥动之间，天在转，地在动，风声激烈，群鬼辟易，竟有无可阻挡之威.

在她的剑光之下，隐隐望见那决绝而憔悴的脸庞，没有一丝的表情，而下手之时，更无丝毫留情.

剑剑风声，破空锐响，遮盖了天地，从四面八方疯狂涌来又消失.月姬轻笑着，在剑雨之中飞越驰骋，她手中的束衣剑更似有灵一般，在与温柔的俱灭剑接触到之时，放出巨大的内力，将两人反弹的往后退了几步.

月姬“没想到妹妹看着柔柔弱弱的，可这内力却如此惊人，当真是人不可貌相.”

月姬望着温柔，赞叹道.

温柔的脸上依旧挂着一抹轻笑，

温柔“姐姐的剑，我是见过了，但我这把剑的威力，你还没有见过.”

十方俱灭，在佛教之中代表的是东南西北以及四维上下.

《宋书·蛮夷传·呵罗丹国》曾这样描写：身光明照，如水中月，如日初出，眉间白豪，普照十方.

而数千年前，九天玄铁落入人间，被当时的铸剑大师在极北冰原所得，修炼而成，这才得到克制极凶之物的神剑.

剑身通体泛蓝，剑气凌冽，威力甚大，因此得名俱灭剑.

后又得一种似玉非玉，如千年寒冰一般通体晶莹剔透、如同秋水，倒映出人影也能看得清清楚楚的上好白玉铸成一把玉笛，名为十方笛.

此两物经过千年的传承，后辗转流落到温柔的表叔百里东君手中，传给了温柔.

俱灭如雪，剑身泛着蓝光.

温柔一身白衣，厚重的狐裘并未成为她的累赘，秀发随风摆动，拂过白皙的脸颊，本是姿容玉色.

她深深呼吸着.

古老的咒语在温柔心中一念而过，最后凝聚在她手中的长剑之上，那个白色身影倒映在众人眼中，宛如一朵生长在山涧之中的空谷幽兰.

她连行七步，如同坠入凡间的仙子，手中长剑电光石火，伴随着剑身上本身就有的剑气，直逼月姬.

月姬毫不意外的败于她手.

月姬“九天引雷术加上传承了千年的神剑，当真是厉害.”

若单论武功，温柔定不是她的对手，可温柔手中握着俱灭剑这样流传了千年的物件，纵然月姬武功在她之上，也无法奈何得了她.

月姬“不过，再绝等的杀人之术，没有杀掉想杀的人，也是没有用的.”

温柔挽了一个剑花，干净利落的将长剑收回剑鞘，笑道：

温柔“可我终究还是赢了你.”

月姬“妹妹说笑了，我们杀手向来只有生死，没有输赢.”

温柔“不过我已经有四年未曾与人交过手了，如今刚刚回到江湖便遇到姐姐这样的对手，是我之幸.”

冥侯也不打算与她多言，他扛起手中巨刃，招呼上月姬，抬脚便转身往外走.

雷无桀想要拦住他，可谁想到对方猛然转身，手中巨刃便朝着雷无桀横劈而来.

雷无桀初入江湖，没有遇到过这样的刀势.

他这一挥，就像是如同千军万马一样朝他横扫而来，带着无上的霸道和气势连退了好几步.

雷无桀这会儿也不得不怀疑，这一刀若是真让他砍中了，说不定会轻易的将自己拦腰砍断.

不像温柔的剑气，很冷冽，却又很霸道.

也不像月姬，是温柔的危险.

他是毫不讲理的危险，很直接，却又让人无处可躲，无处可防，唯一能破的，只有更强的进攻.

雷无桀毫不犹豫的推出双拳.

拳气与巨刃相撞，雷无桀被推出三步远，他只觉得气涌翻滚，等努力平息下来之后，仍旧吐出一口鲜血来.

见雷无桀口吐鲜血，冥侯却只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只是淡淡地忘了雷无桀一眼，便收起刀势，转身离开.

月姬就好似遇到一个知己一般，朝温柔轻轻颔首，之后便跟上冥侯的脚步，几个起落，便不见了人影.

萧瑟静静地站在后面，看着温柔的背影.

虽说他们没有一道习武，但是萧瑟知道，若非温柔素来不喜与人动武，只怕大家知道的天才不仅只有他一个了.

四年了，她的武功倒是没有退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