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益离开拘留所后,马不停蹄地开始了调查。他先从南竹养父的身份入手,利用自己在各个社交圈子里积累的人脉,联系上了一位在户籍管理部门工作的朋友。
朋友在电话那头为难地说:“私自查别人户籍信息可是违规的,要不是看在多年交情份上,我可不敢干这事。”王益连忙赔笑:“就这一次,兄弟,你帮我这一回,我肯定记着你的好。”
在朋友的帮助下,王益终于拿到了南竹养父的基本资料。上面显示,南竹养父是南逸飞,早年曾在一家小型工厂工作,后来工厂倒闭便没了固定工作。可王益总觉得这些信息太过普通,背后肯定还有不为人知的秘密。
王益要亲自见南逸飞一面,要问问南竹的一些身世背景。
王益怀揣着一肚子疑问,根据资料上的地址找到了刘福的住处。那是一间位于老旧小区的出租屋,楼道里弥漫着一股陈旧的气息,墙壁上的墙皮剥落,露出斑驳的水泥。
王益深吸一口气,抬手敲响了门。过了好一会儿,门缓缓打开,一个身形佝偻、面容沧桑的男人出现在眼前,正是刘福。他看着王益,眼中满是警惕:“你是谁?有什么事?”
王益挤出一丝笑容,礼貌地说道:“您好,南先生,我叫王益,是南竹的朋友,有些事想向您请教一下,方便进去说吗?”听到南竹的名字,南逸飞的眼神明显闪烁了一下,犹豫片刻后,侧身让王益进了屋。
屋内昏暗杂乱,几件简单破旧的家具随意摆放着。王益也不在意,开门见山地问道:“南先生,我最近发现南竹的身世似乎有些不简单,您能跟我讲讲吗?”
南逸飞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他别过头,闷声说道:“我收养南竹这么多年,一直把她当亲生女儿,她的身世没什么特别的。”王益盯着刘福,敏锐地察觉到他的不自然,不依不饶道:“南先生,您就别瞒我了。我知道她和沈梦长得极为相似,背后肯定有隐情,这关系到南竹的未来,您就当是为了她,告诉我吧。”
南逸飞沉默良久,双手不自觉地揪着衣角,似乎内心在做着激烈的挣扎。许久,他长叹一口气,缓缓说道:“当年,我在工厂上班,生活虽然平淡,但也安稳。那是1998年的时候,我老婆就在县医院生孩子,当时孩子出生了是个男孩,后来我们去抱孩子的时候发现多了一个女婴。当时报警了也没人认领,我们索性就把孩子抱回来了。我儿子在1个多的时候查出了血癌,后来经过治疗还是抢救无效走了,当时我跟妻子特别伤心,还希望再要个自己的孩子,可是后来医生说我妻子身体不太好,不建议再怀孕生育。于是,我们便将所有的爱都倾注在了这个捡来的女婴身上,给她取名南竹。这些年,我们夫妻二人省吃俭用,只为能给南竹更好的生活。我拼命工作,哪怕工厂倒闭后,我去干各种苦力活,也从未让南竹饿过一顿饭,没让她少穿过一件衣裳。我妻子更是将她视如己出,每天早起给她做早饭,晚上辅导她功课,南竹生病时,她整夜守在床边,眼睛都不敢多眨一下,后来我妻子过世了,就剩下我和南竹相依为命。我一个大老粗,很多时候笨手笨脚,也不知道有没有让南竹受委屈。但我一直记着我老婆的话,要把南竹好好养大,给她一个家。”说到这儿,南逸飞的眼眶泛红,声音也微微颤抖。
王益听得动容,递过去一张纸巾,安慰道:“南叔,您和阿姨对南竹的好,她肯定都明白。您一个人把她拉扯大,真的太不容易了。”
南逸飞擦了擦眼泪,接着说:“南竹这孩子也争气,学习一直都很努力,还特别懂事,知道我赚钱辛苦,从来不会乱要东西。我看着她一点点长大,心里满是欣慰,现在她又当上了大明星,真的太给我们老刘家长脸了,还有你刚刚说跟那个叫沈梦的很像,这就让我有点匪夷所思了,难不成南竹是沈梦失散多年的姐妹?亲身父母因为养不起这才让我们抚养?”
王益没有回答,因为他也不确定两个人究竟是否有关系。
一阵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只有屋外的风声时不时打破这份寂静。南逸飞的眼神中满是疑惑与担忧,他紧紧盯着王益,似乎这样就能从他那里得到一个确切答案。
王益思考片刻,便说道:“这样吧,不如咱两去见一见沈梦的父母,这样就可以揭开沈梦跟南竹的身世了,您看如何?”
南逸飞一听,眼中闪过一丝犹豫,很快又坚定起来,重重地点了点头说:“行,不管咋样,都得把这事儿弄个明白,我这心里实在是放不下。”
第二天一大早,两人就踏上了前往沈梦父母家的路途。一路上,车窗外的景色飞速掠过,可南逸飞和王益都无心欣赏。南逸飞眉头紧锁,手指不停地在膝盖上敲打着,满心都是即将面对未知真相的忐忑。王益则紧握着方向盘,时不时用余光瞥一眼刘福,试图说些什么来缓解这压抑的气氛,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终于,他们抵达了目的地太阳城小区,这是一个略显陈旧的小区,外墙的瓷砖有几处已经脱落,露出斑驳的水泥墙面。小区里的道路两旁,停满了各式各样的车辆,仅留下狭窄的通道供人通行。
南逸飞和王益在小区门口稍作停留,整理了一下思绪,便走进了小区。按照事先打听好的地址,他们很快找到了沈梦父母居住的那栋楼。电梯里弥漫着一股陈旧的气味,灯光也有些昏暗,每上升一层,南逸飞的心跳就加快一分。
“叮咚——”王益按下了门铃。片刻后,门缓缓打开,一位中年妇女出现在他们面前。她警惕地打量着两人,问道:“你们找谁?”
南逸飞赶忙上前,脸上挤出一丝笑容,说道:“老妹妹,你好。我们是来打听点事儿的,是关于您女儿沈梦的,还有我的女儿南竹,她们俩长得特别像,我们怀疑她们之间可能有什么关系。”
丁梅一听说是来询问这件事的,但是她也不相信两个人是否是骗子,所以再仔细询问了王益跟沈梦是如何认识的细节之后才决定让他们进屋子。
走进沈梦家,丁梅招呼沈宝平沏茶,又招呼王益和南逸飞赶紧坐下两人刚一落座,丁梅便拉过椅子,直直地盯着南逸飞和王益,目光中警惕未消:“虽说让你们进来了,可这事儿我还是得跟你们掰扯清楚。你们口口声声说这俩孩子有关系,光凭长得像可不够,今天必须得说出个一二三来。”
南逸飞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双手不自觉地揪着衣角:“老妹妹,我家南竹从小就懂事得让人心疼。她知道我一个人拉扯她不容易,从不乱要东西,学习上更是刻苦,后来进了演艺圈,也是一步一个脚印走到现在。可最近总有人跟我说她和沈梦长得像,我这心里就犯起了嘀咕,实在放心不下,就想着来问问您。”
王益接着说道:“阿姨,我和沈梦在一个公园遇到,也算是特别有缘分的。当时我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那相似程度,任谁看了都会觉得她们之间有着不一般的联系。所以我陪着南叔过来,就盼着能把事情弄个水落石出。”
这时,沈宝平端着热气腾腾的茶走了过来,放在茶几上,自己也在一旁坐下,眉头微皱:“怎么说呢,当时我也不相信呢,听梦梦描述两个人的外貌,确实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所以我跟老伴也曾经怀疑过。”
此时丁梅也叹了口气说道:“实不相瞒,确实是我做了一件不光彩的事情,南竹确实是沈梦的妹妹,如果不是当初老沈的母亲重男轻女,我也不愿意这么做。”
听到这话,南逸飞如遭雷击,身子晃了晃,眼眶瞬间红了,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急切地问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王益也满脸震惊,目光紧紧锁住丁梅,期待她道出真相。
丁梅抬手抹了抹眼角的泪,缓缓开口:“二十多年前,我怀了一对双胞胎。当时我满心欢喜,就盼着两个孩子平安降生,一家人团团圆圆。可谁知道,老沈的母亲,那个老封建,一心想要个孙子,我生产之后发现是两个女儿,为了不想让老沈为难,索性把沈梦的妹妹抱给了隔壁床的保温箱里。现在想想我也特别后悔。”
南逸飞双腿一软,跌坐在沙发上,双手捂住脸,指缝间传出压抑的抽噎声:“怎么会这样……这些年,我还以为南竹是上天赐给我的独苗,拼了命地护着她、养着她,没想到她的亲生父母就在这儿,还经历了这些……”
王益眉头拧成了个“川”字,追问道:“那后来呢?你们就没再找过?就任由两个孩子骨肉分离?”
沈宝平长叹一声,满脸愧色:“说实话,这事情我也不是很清楚,要不是前天我老伴说起,我还一直蒙在鼓里呢。
王益听闻,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提高音量道:“都这么多年了,这么大的事,您居然一直被蒙在鼓里?”南逸飞也是满脸怒容,双手紧紧握拳,身子微微颤抖:“这么多年,南竹喊我爸,我就当她是亲闺女一样拉扯大,你们却……”
丁梅满脸泪痕,哭诉道:“我也是没办法啊!当年把孩子抱到隔壁保温箱后,我就后悔了,可又不敢跟老沈说,怕他接受不了,也怕婆婆大闹。后来那家人很快就出院了,我根本来不及打听消息。这么多年,我一直想找机会说,可每次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沈宝平懊悔地抱住头:“都怪我,当年如果抗住我妈的压力的话,就不会这样了。”
王益眉头紧锁,沉思片刻后说:“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了,当务之急是得把南竹和沈梦的事儿处理好。南竹要是知道自己还有个双胞胎姐姐,肯定得有个心理准备。”
南逸飞点点头,语气坚定:“不管怎么样,我都得先跟南竹说清楚。这孩子懂事,就是性子倔,不知道她能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因为沈梦现在在拘留所里也不是很方便所以无法通知沈梦,沈宝平又想到了南竹,他们两人真的很想见南竹一面。
沈宝平双手紧握,带着一丝恳求的语气对南逸飞说道:“南先生,我们知道这很唐突,可我们实在是太想见见南竹了,这么多年,我们对她亏欠太多,哪怕就看一眼,心里也能好受些。”丁梅也在一旁抹着眼泪,不住地点头。
南逸飞眉头紧皱,内心十分纠结,一方面理解沈宝平夫妇对亲生女儿的思念,一方面又担心这样贸然见面,会给南竹带来巨大的冲击。他沉思片刻后说:“我理解你们的心情,但南竹这孩子刚知道自己身世,情绪还不稳定,我得先和她商量商量,找个合适的时机,再安排你们见面。”
沈宝平夫妇连连点头,沈宝平愧疚地说:“都怪我们,当年的错误让孩子受苦了,一切都听您的安排。”
沈宝平和丁梅送走了王益和南逸飞,转身回到屋内,四目相对,他们幻想着见到南竹后要跟她怎么说起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