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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总算愿意开口了

甄嬛传:安陵容不想宫斗,不想内卷

若是以往倒也罢了,可如今有了这只大妖,她怎么可能独自一人前往?

她和安陵容同为从东宫中抽调过来的嫔妃,不但没有什么实权,还与皇上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只有安陵容一个人,什么都没有动。

安陵容被娴贵妃拖着,脚步不紧不慢,“我之前跟你说过二皇子的事情,今日你跟我走一趟,我给你看看他的模样。”

“皇后乃是陛下的嫔妃。”安陵容淡淡说道。

娴贵妃拉了她一把,“放心,本宫会让人看着的,再说了,就算是皇帝陛下知晓了,也不会为了一个死了的人,和我们计较。”

安陵容用力一扭,竟无法将其制服。

乾武殿内,二皇子寝宫之外,便是静安殿内,平时颇为热闹。

她并非是头一次来到此地。

她来过,记得在景安大门口有一颗小石子,也是她和他一同投掷的。

娴贵妃率先入内,见安陵容立在门外一动不动,立刻回头,催促着她:“还等着干嘛,进来吧。”

安陵容迈步而入。

二皇子走了不到两年,这里每日都有人清扫,和她想象中的一模一样。

而在宫殿前面,则是一座巨大的平台。

“走,我们进去,别让外人看见,朱锦媚就是一个祸害。”

说完,她便将安陵容拖了进来。

这间房内的装饰品,与二殿下离开时一模一样,二皇子死后,他回到府中后,每日都让人打扫房间,从未动过一丝杂物。

屋子里面的东西都被打扫干净了。

桌子上放着一本书。

娴贵妃从屋内的竹筐中拿出一副图画,却见安陵容立于案前,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我家堂姐桌上有一本书,从不让人收拾,想必是她临终前将它放在此处,只是她离开后,便没有再来。”

娴贵妃心中一动。

“说到这,我倒是有些讨厌安家的小姑娘了。”

安陵容回头,疑惑地看了她一眼。

“我表哥的书,我都没有碰,但是她能,因为她是我表哥的未婚妻,她就处处针对我。”

安陵容看着他,一言不发。

娴贵妃“呸呸呸”,“你看看我这张脸,人家一家人都没了,我还在乎这些,简直就是罪大恶极......”说完,将手里的画卷一甩,“来,让你看看。”

这是安陵容在宫中的藏书阁中找到的,此刻就在二皇子的身前。

二皇子今日正端端正正地躺在软塌上,手里捧着一本书册,一块玉吊饰在他的衣襟上格外醒目。

安陵容将视线从她身上移开。

而娴贵妃则是仔细端详了一番,问安陵容道:“好看吗?”

安陵容:“……”

片刻后,她戳了戳她:“问你呢。”

“嗯。”安陵容娇滴滴的应了一声。

“我表哥要是没死,安家的小姑娘也该走了,我大可以......”娴贵妃也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赶紧说道:“此事不可胡言乱语。”

安陵容不知此事是否属实,只能点头应下。

娴贵妃细细打量一番,收回画轴,正欲离去,却听一旁的安陵容忽的出声:“今日是二皇子大寿,难道是因为皇后娘娘所言?”

“对啊。”

“怎么没把它点燃?”

娴贵妃一愣,旋即反应过来,“对,我也是一时糊涂,请你等一会,我让嬷嬷去拿些纸巾过来。”

娴贵妃退了下去。

安陵容立于案几前,半晌后缓缓来到桌前,一屁股坐在了那张椅子上。

这是她以前坐过的椅子。

“要不要坐下来?”

她站在他的旁边,抬头望了他一眼,眼底闪过一丝期盼。

周绎稍微动了动屁股,她赶紧往上面一趴,可她的腿实在是太短了,怎么也够不着。

周绎起身将她搀扶了一下,自己则是在她旁边坐下,“不许出声,不许动,明白吗?”

“知道。”纪云舒回答。

虽然已经过了很久,但是她的脑海中,却始终清晰的记得,她还在原来的地方,而她的人,已经消失了。

而在她身前的桌面上,却是一片模糊。

“哥哥,我要回去了。”安陵容终是抱着胳膊低下头,柔声道。她的声音有些低沉,似乎在诉说着什么,“但是,你已经不在了。”

一日,清净师父对她说:「他想来看你。」

他应该是在安家的院子里,知道她还活着,这也是他找到她的原因。

“他如今在佛堂,你无法见他,安陵容已经去世,待安家彻底揭开谜底,安陵容便不存在于世间。”

清道夫在大雨中护着她,在弥留之际告诉她:“他死了。”

他早已是个死人了。

他为了韩家的安全,甚至愿意用自己的生命来保护老佛爷。

“在这宫中不用你操心,你别想着报复,你母亲就是想让你平平静静的。”

安陵容也是从那时起,才恍然大悟。

他,还有安家人,都是她最珍贵的记忆,她将他和她的父母,都留在了她的身旁。

她没有听到,直接进了宫。

六年多之前,她和他都没有见面的可能,可是现在,她竟然又来了。

告诉他们,她还活着,她还活着。

窗外没有一丝的光亮,今日无日,天空中阴沉沉的,贤妃拿着纸钞走了进来。

雍正立在门外,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她。

“圣,圣。”

娴妃娘娘行了一礼,转身欲走,她的良心还是有的,因为她想起了屋内的另一个人。

她捂住了自己的咽喉,开始剧烈的咳嗽。

安陵容心中一惊,刚要站起来,门外便有一道身影迎面而至。

她的脸,变得清晰起来。

安陵容微微一愣,脸上的表情和贤贵妃一样难看,“陛下,陛下......”

“嗯。”叶伏天点了点头。

雍正没有理会她脸上的慌张,而是直接朝她走了过去,“你干嘛?”

安陵容嘴巴动了动,脑海中一团浆糊,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我,我……”安陵容终是一咬牙,“我只是误打误撞地去了一次。”

雍正站在一旁,一言不发。

安陵容刚要低下头去,就感觉到自己的视线变得模糊起来。

雍正反应极快,一把捏住了她的嘴巴。

安陵容被提了上来,双目一眨不眨,雍正用手抹了抹她的面庞,抹去她脸上的眼泪。

“你喜欢二殿下?”雍正问。

安陵容使劲摇头。

他忽然想起,当初自己将这副画卷隐藏之后,对雍正所说的话。

她又点头。

他有些慌了。

她怎么也没有料到,雍正居然会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昨晚,他还说要让自己来。

雍正嘲讽道:“你对他有什么好感?”

【第四十七章】

佩服你妹。

安陵容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只能看着雍正。

母亲告诉她,从现在起,他就是你的老公,我将和你在一起,直到生命的尽头。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她渐渐长大,了解到了男人的身份,明白了什么叫做爱,却在她还没有真正喜欢他的时候,就被人给拆散了。

她把他藏在一个只有她和他的回忆里,仿佛是月色下的一抹明月,朦胧而朦胧,但每次想起,却又是那么的美妙。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看上了他什么地方,但就是觉得他挺好的。

如皓月当空,如皓月,高远而高远。

安陵容对雍正的问话充耳不闻,她将头埋进他的胸膛,柔声道:“我很佩服你。”

他们俩都是在世上度过的,也就是彼此的爱情。

安陵容摆明了就是想推脱一下。

“那就好。”雍正没有再多说什么。

安陵容起身道:“今日不是皇上要见王爷吗?”安陵容怒目而视,好似要质问他为何而至。

雍正拉着她往里走,“文王现在在江南。”

雍正也曾前往过一次,但却一无所获。

文王于昨夜从长安出发,前往江南。

文王被人偷袭,本来就对朱家人怀恨在心,昨日朱侯爷当着他的面矢口否认,皇上和太上皇也都信以为真,文王回到王府,一气之下把桌上的杯子摔得稀巴烂。

“如今,朱家人实力雄厚,却还敢戏耍我。”

文王勃然大怒,指着朱侯府就是一顿臭骂,朱侯爷派人来禀告:“王爷,这一次的银两,马上就要发下来了,洛阳十数万大军,也别想挨冻。”

文王心中一惊。

一脚踢在他的身上,“朱成誉还敢要我的钱,你当我傻啊?要说奸猾,还有什么人能比得上他们,一个抢了我的东西,一个又一个的拿了我的粮食,这不是要两头打压我么,以朱藻的身家,你还想要挟我?”

文王刚大闹一场,当晚就听说了侯府朱夫人去世的消息。

他死于半夜。

他死了。

侯府半夜时分,白光闪烁,惨叫声此起彼伏,谁都知道侯府发生了什么事情。

据说朱夫人因为思念皇储,因此被杀。

文王一怔,旋即醒悟过来,立刻命人将安观痕召来。

当晚,朱藻藏在安府的物品,只有他和安观痕两人见过,后来又见过安观痕,如此巨大的箱子,一旦被带走,必然会有痕迹,当晚文王便派安观痕前去查看。

那么远的距离,箱子根本无法搬运。

安观痕打听了一下,也查到了一点端倪,在安府外面,并未发现任何痕迹,想来是在安家人那里。

目前尚无人知晓。

朱夫人一去世,文王担心事态扩大,就在当天晚上,就去了江观痕那里,没有带什么侍从,直接去了安宅。

果然,朱家的人来了。

但此时他却晚了,进入房间后,才看到地上满是凹凸不平的痕迹,以及散落在地上的爆炸物。

文王只是知道安家人是个傻瓜,却不知道事情竟然是在安府,文王通过安府的地道,逃离了安府。

出了门,文王看向安府的目光也多了几丝同情,“若是知道这事,安府也不至于被人害死。”

说完,他回头一看,只见安观痕脸色惨白。

文王望着他,开口说道:“如果你不想,那就乖乖听话。”

安家之仇,永远都洗不清了。

安观痕:“……”

在朱家人的带领下,他们很快就抵达了海港,见到了朱家族的大舰。

文王一跺脚,差点没将牙齿打掉,他恨恨的一跺脚,“朱成誉还真有几分本事,这是要去江南了。”

朱瑞刚来江南的时候,就已经被朱家给控制住了。

叶伏天回应了一声:“回府。”

文王不顾安观痕的劝说,直接返回了自己的府邸,带着自己的亲兵,直奔江南。

离开之前,将手中的东西,递给了江观痕,“长安朱家人,你替我盯着,若是有什么异状,等我回来,第一时间汇报。”

等雍正赶到王府,文王早已离去。

雍正并没有让任何人来找他,只是在王府多呆了一会,便又返回了宫中。

雍正遣着高沾离开,一个人走进了静安宫内。

刚刚到门口,就听到里面有声音传来。

雍正就这么在门外等着,也不进去。

等到娴贵妃拿着钱回来的路上,她就被人撞见了。

雍正领着安陵容来到一张桌子前,这张桌子通体由黄金楠木制成,尽管经过多年的风吹雨打,依然是那么的光洁。

雍正侧眼看了一眼,发现她依旧是那副淡然自若的模样。

两人默然不语。

许久,雍正才回过身,来到她身边,微微撩了撩衣角,说道:“难得清净,陪我看书。”

安陵容眼中精光一闪。

他拿起桌子上的那本书,展开看了看。

一旁的安陵容也是一脸懵逼。

雍正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要坐吗?”

安陵容张了张嘴,一时语塞。

雍正微微侧了侧身体,侧目看着她。

周围的一切都像是静止了一般,安陵容好不容易才压抑下来的思绪又涌了出来,她呆呆地看着雍正,许久都没有反应过来。

雍正没有动,而是静静的等着。

见他一动不动,他身子向前一探,直接将她揽入自己的胸膛。

叶伏天开口道:“别动。”

安陵容身子一颤,过了片刻,她才有些不自然地扭了扭脖子,抬起头来,看着眼前那张脸。

娴妃说的没错。

二皇子和皇上一模一样,一眼就能看出来,根本看不出他是谁。

但只要细心观察,就能看出不同。

二皇子双目炯炯有神,他的眼睛要大上一圈,而他的眼睛却是狭长的,看起来有些吓人。

而且,他们的性情也完全不同。

安陵容心头一颤,这才回过神来,却见雍正道:“看够了?”

雍正一边说,一边目不转睛地盯着手中的书籍,根本没有理会顾惜玖。

安陵容不说话,将脑袋往他胸口一钻,顺从地往他怀里一趴,“奴婢跟王爷在一块。”

雍正回道:“嗯。”

良久,他用头抵着她的头,对上她的眼眸,痛的要命。

她又回来了。

他没有走,而是留在了那里。

今天是他的生日。

在这个时候,她已经没有了任何的空闲,她望着外面的天色,正午的时候,天空之中的阴霾已经被吹散,朝阳也从地平线上升起。

阳光透过大门直射进来。

忽隐忽现。

安陵容似是想起了十几年前的事情,随着这道亮光一点点流逝,她也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只觉得浑身上下都充满了温暖,绝非她以前所见的那种惊心动魄。

然后,她就闭目,什么都没去考虑。

只要能贪心,她就不会伤心。

如果被人破坏了,那就再也没有办法挽回了。

过去的一切悲欢离合,都在告诉她,要抓住,要抓住,不能悲伤,要做好一切的打算,以后会怎么样,真的很难说。

**

雍正丢下了高沾,便留在了这间大厅之中。

午餐时间,太后派人去请皇帝。

高沾环顾四周,没有找到什么异常的地方。

后来,她见到了娴妃娘娘,这位皇后娘娘,也是在静安皇宫中的。

高沾赶紧推门而入,一抬头,看到桌上两个人,低头一看,赶紧把脚缩了回去,幸亏自己刚才没有先说话。

屋里所有人都听到了。

安陵容大惊失色,赶紧从雍正的胸膛中钻了出去,扭头朝他走去。

雍正一动不动,一动不动。

安陵容望了他一眼,见雍正一副很严肃的样子,“朕腿麻。”

安陵容噗的一笑,差点没笑出声来。

雍正猛地起身,一把将她抱在了自己的胸口,然后拔腿就跑。

【第四十八章】

雍正先将安陵容送进长春殿,而后与高沾一同去了福宁宫中。

太后在房中等候皇上,身边跟着的就是王嬷嬷了。

“殿下如何?”

王嬷嬷说,“昨日,王公府已经让人查了朱夫人的底细,朱夫人一死,她就可以安心的养伤了。”

老佛爷冷冷一笑,“你要是敢做出些龌龊的事来,可就露馅了。”“朱侯爷可真够狠的,当年朱家人还未登上皇座之前,就一直巴结着永宁侯府,要将朱姑娘许配给他,如今又要将她给甩了,倒是有些周坚的人品了。”

借着韩家之势,坐上了王座,等他坐上了江山之后,再来找他算账。

他是真的怕韩家和他结仇,更是担心韩家会因此而蒙羞。

他是一名英雄好汉,希望能在史书上留名。

韩家的存在是他的政坛上的一块污渍,而她的出现更是他和朱茵这一美好的感情中的一块伤痕。

新婚之夜。

他前脚刚到朱鸳那里,就被朱鸳给撵了出去,含泪冲他一笑,“我现在已经是侍妾了,一门心思都在你的身边,更何况,你还是一国之君,我还会有私吞的想法吗?今日是皇上大驾光临,往后宫里美女如云,皇上身边有个妹妹伺候,我也是求之不得的。”

朱鸳倒也是个通情达理之人。

更何况,她还是一位大美人,能唱能跳。

这样一个娇滴滴的女子,周坚怎能不动心?

周坚抱着她,两个人一起放声大哭。

她孤身一人,不会想到,她会是这对奸夫淫妇的始作俑者。

他从陆彦辰的眼里,看到了一丝厌恶。

人家都说,虎不食子,他却是一点都不认。

还妄图博取朱鸢和皇子的欢心,将他们置于险境。

他这一生,江山都是属于她这个柔弱少女的,他永远都不会记得自己的孩子,即便是自己真正死亡,他也会记得自己的生辰八字。

太后想到这里,想到当年的太上皇对自己做的那些事,她的心中,眼里,已经没有什么伤感了。

只剩下了怨恨。

她要好好的活着,总有一日,她要看着周坚在自己面前,承受着什么样的折磨。

**

雍正终于到了。

一人从门口进来,老佛爷就吩咐王嬷嬷给她摆了一桌。

平日里,他们是不能出现在公众面前的,可现在,他们真的是一对真正的母亲。

桌上全是周绎以往最喜欢的美食。

老佛爷看着他已经吃完,便将筷子放下,吩咐王嬷嬷上了一杯,两个人就这样静静的坐着,这时候太后忽然叫道:“绎儿。”

雍正应道:“母后。”

“这件事交给安家人吧。”

雍正:“……”

太后接着说,“我也觉得,朱家跟太上皇几十年了,一直都没有发生过任何的冲突,如今却连我们都要算计,恐怕很难。”

雍正:“快了。”

老佛爷一脸的怜惜,“让您操心了。”

“应该的。”雍正轻轻的抿了一口,然后开口说道。

老佛爷叹了口气,“你可知,我当年为何要将你从后宫中退出来?”

不等雍正说话,太后又道:“你找了她那么多年,可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迹?”

雍正顿了半刻,道:“没有。”

“韩家一日不洗清冤屈,她就一日不得现身,以后要找到她也不容易,安家的事发生后,王嬷嬷就跟我说,如果没有这丫头的尸骨,我每天都要拜一拜,求菩萨保佑,保这丫头平平静静,等她哪一日回来,我就让她坐在这里。”

雍正沉默不语,默默地聆听着。

太后接着道,“我也清楚,你心中只有一个安陵容,你对她的宠爱,对她的宠爱,对她的宠爱,对她的漠视,将她带入乾武堂,我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这后宫位置,我是绝对做不到的。”

太后看着他,似乎在等着他的答案。

“好。”雍正一口答应下来。

太后松了口气,将话锋转向安陵容道:“你当初让韩国的王妃进宫,应该已经知道了她的本来面目,林常青对我们都有大恩,安家那位小姐到现在都没有消息,你喜欢她也很正常,今日我可以跟你说一句,安家那丫头若再回宫,对你死缠烂打,你也不能动她,即便她不愿意,你也要一直守护着她。”

“好。”雍正再次点头,表示同意。

“今日是你生日,我也没有别的东西可以献给你,我便将这件事情交给了你,我身边的嫔妃虽多,但也就你和凌儿两人而已,而你,就是她,凌儿,你,我也不能让自己的儿女比我老婆差,今日,我便给她一个公主,另外,违规之事,我来解决,你先回去歇一日吧。”

雍正将杯子一放,起身说道:“妈妈,谢谢你。”

太上皇挥了挥手,道:“回去吧。”

**

与此同时,安陵容朝长春殿而来。

又把事情告诉了侍女们,这才把那名叫做“哑巴”的侍女给找了出来。

大理寺盗取的卷宗,她一直没有归还,大理寺里也传出了一些关于丢失的卷宗的信息。

有两个理由。

一、大理寺蓄意传播谣言,以隐藏其真实的身分。

二,假的。

“走一步看一步,你走。”

“嗯。”叶伏天应了一声。

等小哑子走后,安陵容又拿出一份卷宗,上面的内容她也看到了,正是朱家的人,是太上皇下令的。

确实如此。

她已经证实了这一点。

安陵容见到门内之人,用指尖抹去唇瓣上的血迹,缓缓将朱藻与朱太太二字划出一道交叉。

安陵容在知道安家人是清白之后,便从未奢望能够洗清自己的罪孽。

不管是安家,还是她,都要有人来偿还。

皇宫内的护卫将皇太后的诏书递了过来,她便赶紧进来,叫上了安陵容。

“恭喜安主子和安主子。”这一次,刘贵就是来给皇上下诏的。

接过圣旨,她脸色涨得通红。

当年安陵容还在含熏殿伺候,如今才过去了大半个多月,皇上便已经破例册立了妃子之位,今日更是一步登天,登基为妃。

像这样的场面,在宫中当了几十年的老人,也不多见。

历代以来,唯有朱太后才能如此。

故而,众人都认为,这位安皇后,十有八九就是她了。

而在后院中,也有一位空位的女皇。

安陵容跪了下去,应了一声,长春殿的仆人也跟着跪下,脸上都是欣喜之意。

刘贵见到安陵容起身,连连恭喜,而碧素则是连连恭喜,将一袋金黄色的种子塞到刘贵手中,“刘公公也过来了。”

一群人回到家里,路上已经将食物全部吃光,一个小太监拿了一粒,又咬了一口,然后哈哈大笑:“每天都能有这么好的活儿,真是太好了。”

刘贵一巴掌拍在了那小童的脑袋上,“我也就是想着这事儿,所以让你来了,你还不离开?”

“你们谁还想进来,芳华殿阴风阵阵,屋子里点着蜡烛,连朱侯府的夫人都被人给害死了,为何要在这点香?”

如果是他的话,肯定不会这样。

惠主子成日愁眉苦脸,依我之见,无论是朱藻,还是朱太太,都被他害得够呛。

“她虽为郡主,为世子,却从未对她如此好,即便是太后,也不曾这样对她说。”

等到所有的宦官都走了,走廊拐角处,惠妃娘娘的脸上,却是一片煞白。

玲珑拽着她,想要撕了这些人,可是她的胳膊被她拽了回来。

“娘娘,你就不要去理会这些恶毒的家伙了,这狐狸精虽深得皇帝欢心,不过也不过是一个妾而已,虽说她是贵妃,但是身份还不如皇后呢。”

当初在太子殿,皇上可是把她捧在手心里的。

如今说放弃就放弃,连宫里的太监都能看出,这让她如何不伤心。

许久,她说了一句:“回吧。”

他们本来是要去长春殿看望安家人的。

他连人都没有看到,就得知安陵容是容妃,而且还受到如此的奚落。

两人都不想再走了。

回到了香华殿内,吩咐她将屋子收拾干净,沐浴更衣之后,便将大皇子带到了怡安殿,拜见了皇帝。

妈妈很快就死了。

阿姨是她妈妈。

她昨天见到他的时候,他还没死呢,怎么就死了呢?

以往有事情,她都会找朱夫人说,如今她走了,她要怎么和其他人说。

他原本是打算在屋里为她祈祷,结果反而引来了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到底是她不受待见,这位太监也没有多说,她自己也就算了,哪里会得到太后和皇上的青睐。

她把自己的疑问告诉了朱太太,朱太太劝了她一句,可她的心情并不是很好,反而有些怀疑。

她不得宠肯定有什么理由。

但她并没有犯什么错误。

当年在东宫,她刚刚降生,皇上便将她抱在怀里,那双眼睛里的欣喜和欣喜,她从来没有忘记过。

她又岂能不喜欢她?

无论如何,她都要确认。

当他走进怡安殿的时候,发现皇帝陛下的精神状态很好。

“我想见见你。”

太上皇看向了惠贵妃。

惠妃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暖意,连忙把头垂了下去。

“好,我这就去请家父。”

我也听闻,这位安家之女,颇受宫中宠爱。

我是在今日得知的,她是皇后。

别说朱家了,就说智儿是他的亲外孙,又是他一手带大,对他也是疼爱的很。

他无法逼迫皇上喜欢谁,但可以让他多花些心思来照应这对母子。

半个时辰后,雍正才推门而入。

他的目光,在惠贵妃身上一扫而过,哪怕心里已经有数,可面上,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静静的等着皇帝开口。

【第四十九章】

芳华殿内,太上皇并没有让雍正进去,他起身,对着惠贵妃说:“去帮智儿泡杯茶,顺便去找她爹聊聊。”

“是。”应了一声。

等到皇帝走了,雍正,惠妃,以及大皇子都没有走,而惠贵妃则是抬头看着雍正,脸上的表情依然是那样的淡然与淡然。

“我这就去给您泡茶。”

“……”雍正。

待到她将茶水送了出来,才看到雍正旁边的太子爷乖乖地端坐在那里。

惠妃心头一疼,不止是她,就是大皇子,三年之前还只是个毛头小鬼,如今却懂得察言观色,他能在皇上跟前翻个跟头,却绝不可能跟雍正如此亲近。

就是雍正不喜欢他,这是他的原因。

他一个人待了半天,连说话的心思都没有。

惠妃勉强压下内心的兴奋,朝雍正行了一礼,端上了一壶清茗。

不过,雍正并没有多想。

许久,他才用手点了点桌面。

惠贵妃目光深邃,心头一寒。

他连摸她的杯子都不愿意了。

她起身放下茶杯,猛地一咬牙,将杯中的茶洒到了雍正身上。

“活该。”

雍正没有动,而是回过头来,目光冰冷地盯着她。

反倒是惠贵妃趁着混乱,一把将他的衣服给扒了。

她的手掌上多了一道鲜红的口子,吓得她一愣,眼泪一下子就掉了出来。

“陛下。”雷格纳微微躬身,然后对着安妮洛特微微躬身。

惠妃取出一方手帕,正要替雍正擦拭,雍正一摆手,就把她拉了回来。

一声不吭地离开了大厅。

最后,她整个人都软了下来,双手掩面,放声痛哭。

那道疤痕依然存在。

这人就是雍正了。

怎么现在,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她又犯了什么错误?

他已经习惯了妈妈的哭泣。

等她缓过劲来,便将他抱出了皇宫。

从怡安殿里走出的惠妃,整个人都是一副失了魂魄的样子,无声的哭泣着。

这些年来,她的心早已被磨平,再美好的事情,也只能认命了。

她总算是找到了一个可以让他对自己死心塌地的理由。

可最后,他却一头扎进了无尽的黑暗之中,再也爬不起来。

她宁愿认为,现在的皇上,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让自己心跳加速的人了。

一旁的玲珑,不管她怎么劝,都没办法。

没过多久,就有太监太监进来,说:“陛下说,侯府朱家大小姐才过世不久,你既然与朱夫人关系不错,就让她到侯府暂住一段日子吧。”

无论皇上说了什么,玲珑都乐了。回过头,林梦雅的眸子微微泛红,“郡主,您还惦记着您。”

惠妃娘娘不说话,怔怔地看着他。

他的魂魄,早已消散。

他压根就没有将她当一回事儿,只不过是用朱夫人这件事情,让她回到侯爷的面前罢了。

她知道他是真的生气了,刚才她在他胸口上碰了一下,他又岂会不明白?

他虽然明白这一点,但却无动于衷。

以前的一切,都将烟消云散。

玲珑以为自己会很高兴,却见她越说越伤心。

过了好一会儿,惠妃才说:“麻烦你跟陛下说一声,明日我就走。”

**

雍正推门而入,见皇帝的袖子里全是冷汗,顿时一惊,急急问道:“陛下,你是不是被烫着了?”

雍正:“……”

雍正招呼王钊一声,转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王钊一进门,就看见了雍正的袖子,顿时恍然大悟,原来是皇上见过惠妃,当下眼睛一亮,“皇上,惠妃……”

“无碍。”叶伏天神色平静,没有半点波澜。雍正打断了他的话,“明日她就回去了,吩咐下人,务必要将朱家的丫鬟,安全的送到永宁侯府去。”

王钊点了点头。

雍正又补充了一句,“等我们处理好了,再去找哑子。”

大理寺丢失的卷宗都被发现了,阿容一定会回来取,现在长春殿空无一人,这是个绝佳的机会。

“是。”王钊领命而去。

**

安陵容这一日未归。

自从接到了太后的旨意之后,就有不少人前来道贺,一番劝说,安陵容才跟着娴妃前往福宁殿,向皇帝行礼。

安陵容刚被册立为侧妃之时,娴贵妃便时常来福宁殿寻她的晦气,今日两人有说有笑,王嬷嬷在一旁远远观望,回头对太后说,“娴主性情耿直,能得此良人,实属幸事。”

老佛爷不置可否,淡淡一笑。

娴贵妃话很多,话一出口,夜色渐深,太后命人安排好座位,二人在正厅用过晚餐,安陵容回到长春殿时,夜幕已经降临。

沐浴更衣,安陵容支去了碧素,在软床上坐了下来。

直到夜色彻底降临,小哑巴才姗姗来迟。

安陵容起身,抱着萌萌回到自己的屋子里,顺手将房门给关好。

扭头望向安陵容,这一次却是没有拿到。

朱侯爷早就在大理寺里等着了,如果没有王钊,他哪有那么轻松的脱身。

朱夫人一去,纵使太上皇对朱侯爷再无怀疑,可朱夫人之事,朱侯爷也是心知肚明。

他觉得,安家之所以会出事,肯定和安家脱不了干系。

无论是谁,朱侯爷都会在心里暗暗的发誓,无论如何,都要把这家伙给抓回去。

侯夫人,可不能让她的小命,就这样丢了。

安家人在案件未破之前,就会前往大理寺取文书,朱侯爷让人守在门外,一日一晚,总算是将消息传了过来。

朱侯爷和这个叫做小哑子的人大战了一场。

他距离大理寺足有几千丈远,却被一支突然而至的箭矢击退。

朱侯爷面色铁青,回去之后,就在打听安家是否还有活命的机会。

安家的人,是在一夜之间被人杀死的,第二天一大早,就被刑部的人处理掉了。

六十三个,他还真没见到。

八年过去了,一点头绪都没有。

朱侯爷今天情绪很不好,夜里回到了府里,看到门前那盏亮着的白灯,咬了咬牙,眼底掠过一抹戾气,吩咐:“把他找出来。”

安家人的墓地,还有安家人的遗体,全部都被他查了出来。

安家的人,已经被扣上了叛逆的帽子。

之后,被慎刑司的人收拾了,又做了一番简单的验尸,又用草席裹了一圈,才将那辆马车拉到了乱葬岗,在那里掘了一个大坑,将那具骸骨埋入了地下。

看不清,却能将他们的躯壳拼成一团。

况且,安府院子里,被人用刀子捅死的下人,他就不信,还能找不到。

【第五十章】

这两天他一直没有合眼,一直到了凌晨,他才从床上爬起来,听到了王公公的声音。

安家的大名,他也有所耳闻。

王公公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聒噪什么?”

王公公伺候着,给她换上了一双鞋,让他躺在了软榻上,然后回答:“昨天晚上,安家人的墓被人掘了。”

太上皇一怔,转过身来。

王公公低头道:“侯府昨夜被一场大火烧毁了大半,整座宅子都化为乌有。”

一次是昨晚,一次是上午,如今长安城的街头巷尾都是这样。

太后一愣,看向王公公,片刻后,她问:“朱侯府?”

王公公点了点头。

“朱成誉有没有被人杀死?”太上皇面如死灰,盯着火气道。

王公公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只好又向后挪了挪,“陛下让您过来了。”

朱侯爷身前,是皇帝陛下和群臣。

昨天晚上,乱葬岗中响起了一声凄厉的哀嚎声,从山上往下看,只见山上一团又一团的火焰,如同一盏盏明灯,众人都被吵醒,关了大门,等到了黎明时分,才有人上山。

和往常一样。

只有安家的祖坟,被偷了。

最近安府接连出现数次诡异的事情,让长安城里的百姓都是心惊胆战,有些人更是偷偷点了一根香烛,希望安家的人可以获得安宁。

安家人,都是一脸的哀伤。

八年前,安家火|药事件轰动了长安,安府暗中囤积了一笔弹药,皇上下了死命令,将满门抄斩,就在前不久,朱家营地失火,将一座山上夷为平地,皇上和皇上都在里面,之后朱氏家族的人也就死了。

无论安家人是不是真的被人陷害,单凭这个处罚,就足以让人觉得不公正。

安府的厉鬼,都是和安氏有仇的。

朱侯府乃朝政重臣,掌管洛阳的几百万兵马,又是先帝的嫡系,太后和皇上都没有过问,自然无人敢说半句话,不过安府乃是朝政之栋梁,能抗住外敌,镇压内乱,容江之事若无他,不知要死上几个人。

只是一把火,就将他们全部烧光了。

他们不敢对陛下说,但也都心里有数。

安家的墓地,已经被挖了一遍。

紧接着,朱侯府的后宅里,又是一片喧嚣。

这事儿,已经闹得很大了。

民间传闻,无凭无据,却也很有道理,就是侯爷掘了安家人的坟头。

一大早,朝堂上,文武百官齐聚一堂,七嘴八舌的议论着。

“安家是不是已经被杀了?”

“昨晚可是有不少人亲眼所见。”

“他是从王府来的?”

“不会吧?当天夜里,侯府的人进了山,每个人都被吓坏了,嘴里还大叫“有鬼”,这可不是因为心虚,而是因为他们的所作所为,简直就是灭绝人性,八年之前,他们就是如此的狼心狗肺,如今还想着挖坟,简直就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你是说,你之前在安府里,埋下了一个炸药?”

左相闻言,却是一脸的不屑:“这是从何而来,我朱家八年来一直都是如此,如今侯爷屡次不顾国法,私自吞食强横的灵丹,我倒是要看看,你们朱家还有何作为。”

左相上了岁数,说起话来也不是那么的不礼貌。

在他手中吃过不少亏的官员,放眼朝中,也只有他才有这个魄力,敢如此对陛下说话。

所有人都沉默了。

谁都知道,这是皇上的亲家,平时也就罢了,可这件事,却是闹得太大了。

朱家军帐之中,那浓烈的毒雾,若是再接近一点,恐怕连皇上都要被毒死。

如今,朱藻死了,他还不知道怎么回事。

没人知道,安家人竟然真的敢,将自家王爷给灭了。

更别说是外人了。

谁能在侯府中,带着那么多的炸药?

说不定,是哪个下人,一不小心,就会引火烧身。

雍正人一出现,大厅里就安静了下来,文武百官拜完,各自落座,左相就对着朱侯爷数落:“圣上,朕向来有皇室血脉,勾结平民,如今陛下登基,立威,立威,君王尚且如此,我们这几个文武百官更是不堪,如今朱侯府接连两次放火,依着朝廷的律例,此乃绝罪,还望圣上明鉴。”

左相眼珠子一瞪,立即就跪了下去。

其他一些胆子比较大的官员也纷纷跪倒在地。

雍正沉默不语,默默地聆听着。

左相面带凝重,“安家安大帅,就是为了私藏一支火种,才会被逐出家门......”

朝上的大臣,个个都是精明之人,八年以来,他们从未提起安家的任何一件事。

如今,左相一口一个安家,比起侯府来,诸人都沉默了下来,他们虽对这侯府的霸道作风极为不满,但却也没有说出一句话来,让陛下去剿杀朱家。

整个大殿一片寂静。

良久,雍正才缓缓道:“安家人,要谋逆了。”

左相头一偏,痛声唤道:“陛下,叛逆是何物?”

“安家人世代为我安家大将,驻扎边境几百年,安贺仲那一代,不是被人斩,就是被人杀死,就只有一个亲人,为何要谋逆,为何要谋逆!”

左相沉声道。

此言一出,全场一片寂静。

众人默然,一个个满头大汗。

又过了一会,安静的大厅里,又是一道身影下跪,韩国公对着雍正单膝下跪,“臣愿意,还望陛下,重新调查八年前安府火|药的事情。”

这一次,就连雍正身旁的高沾也被吓了一跳,他抬头朝着雍正望去。

雍正望着大门,脸上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

“那么,朱侯爷呢?”

这时,雍正突然开口了。

“侯爷昨天晚上受伤了,所以今天就放假了。”

“抬进来。”高沾望着雍正的指尖,说道。

怡安殿的老祖宗醒来后,王公公将此事禀告给了皇帝,皇帝带着满朝文武,正等着朱侯爷。

“怎么样?”

王公公又说,“陛下被众臣子堵在了皇宫门口,左相授意,朱侯府两次放火,求陛下为陛下做主,还有……”

“你说。”叶伏天淡淡地说道。

“还望陛下,彻查安家人谋反八年之罪。”

王公公此言一出,太上皇的眼角抽搐了一下,重重地拍了一下桌面,气呼呼地说道:“朱成誉!他这是在给我制造麻烦。”

第六十八章……

玲珑领着刚才那个婆子去见了惠贵妃。

惠贵妃又问道。

她呆呆地躺在了自己的床上,心脏扑通扑通地狂跳着。

从她出生的那天起,她就对雍正产生了怀疑。

两个朝夕相处的人,突然对她冷淡,甚至连她的身体都不让她摸,她鼓起勇气,给了他一个拥抱,她到现在都还能看到他的表情。

嫌弃。

也有人躲避。

就算是她做了错事,让雍正失去了对她的疼爱,可他却对她如此的忌惮。

再后来,就是他们结婚周年的那天,她在怡安殿里,向他打听了一下今天的日期。

他没有回答。

这可不是她的婚礼,这是他第一次成亲,寻常人怎么会忘?

惠贵妃虽然早有怀疑,但在怡安殿里,她看过他手臂上的伤疤之后,就再也没有半点怀疑。

现在婆子这么一说,她的怀疑之意更盛了,而且还更重了几分。

陛下这段时间过得很好。

自从从戎国归来,他就感觉到了一丝不正常。

当年在戎国之时,二皇子与他并肩作战,两人势不两立,二皇子为何要出手相助?

自从皇帝陛下归来之后,她就一直没有注意到这件事。

首先,她的姨妈朱后去世了。

后来,皇帝陛下又患了一次感冒,病倒在地,再也没有办法处理国事。

然后,就轮到皇帝了。

直到这一幕,烟消云散,她才猛然意识到,皇帝的变化。

皇帝对韩家的重视程度也越来越高。

还说服了太后,把韩太妃立为皇后。

为的就是还二皇子的恩情。

在那场战争中,皇帝的亲信们都没有归来,所以没有人能够亲眼看见这一幕。

皇帝说的话,就一定会做到。

当时,她还纳闷,为什么皇帝会因为二皇子的死,而对韩家赶尽杀绝呢?

雍正曾告诉她:“天下之人,最大的禁忌就是怜悯。”

跟着他这么多年,她对他的性格还是很清楚的,以前也有不少人为他效力,但从来没有让他露出半点情绪波动。

这一次,他的态度完全变了。

当时,她也没有多想,以为他是在戎国的沙场上,遭遇了一些磨难,忏悔了。

现在,两年多的时间,形势渐渐明朗起来,朱家在两年之内,就被他从朝廷中除名了。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韩家的地位越来越高,在朝中的影响力也越来越大。

谁也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等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朱家人已经有三个人死去了,一开始是朱氏的儿子,后来又是朱太太,现在又是朱侯爷。

人就算有多感激,有负罪感,也不可能伤害到自己的亲人。

也不会真的把自己,当成那个已经死了的人。

但如果是相反的情况?

如果他不是雍正,那又如何?

惠贵妃额头上冒出了一丝冷汗,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他就是二皇子,而不是雍正。

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这就说的通了。

惠贵妃强忍着心中的惊慌,让自己冷静了一些,到底是不是真的,她必须要确认一下。

雍正有些小心思。

对桃有敏感反应。

哪怕是沾染上一丝,也会让人全身都是红疹。

雍正身为太子,自然不会说出自己的软肋,这件事情很少有人知晓,除了他身边的那些心腹之外,也就朱皇后、太后和惠妃才知道。

第二天,惠妃娘娘便让她到了祖庙,将一碟水果端到了雍正的面前。

大殿内一阵骚动,王钊离开。

玲珑将手中的水果递到王钊的手中,“皇后娘娘为了皇帝的身体,已经痛哭流涕了,坚持要来与您一同认罪,王将军可以替我向皇上请示一下,让她有一次这样的机会,若是她继续这样哭泣的话......”

王钊没好气地从她手中拿了一个水果盘子,“皇室的祖庙,可不是一般的地方,怎么能随便玩呢?”

玲珑悻悻地离开了。

回到府中,他对着惠妃娘娘吩咐了一句,“我已经把王钊的事情处理好了。”

她也明白,王钊是不会进来通报的,而且她也很清楚,他最讨厌的就是这个,所以,她只是收下了那个果盘。

虽然雍正不吃,但只要有一块带着果皮的果盘进入宗庙,王钊也会有效果。

有一次,她在东宫的时候,不知道从哪里弄到了一个水蜜桃,跟雍正在一起。

雍正的皮肤已经出现了一层又一层的红色。

那天,她一直注意着这边的情况,没有看到御医出现,也没有任何异常,所以她次日再次前往祖庙。

将昨天送到王钊面前的水果盘子取了过来。

王钊将手中的水果盘子递过去。

“如果你觉得好吃,我可以多给你一些。”

王钊道:“不用来了,皇族的祖庙,还望皇后殿下谨慎行事。”

玲珑回到府中,陪着惠妃娘娘在床上呆了一晚上。

祖庙里一点声音都没有。

王钊同样无动于衷。

两人心中的猜测,已经接近了事实,越想,两人就越害怕,脸色苍白,像是见到了鬼一般,久久说不出话来。

“可是,陛下的美貌......普天之下,又有几个人能够拥有这样的能力......”

“皇上说,她中了一种剧毒,在长生崖休养了一个多月。”

玲珑惊恐地抬起头,“林初九……”

惠妃微微闭目,尽量让自己冷静,区区一个桃过敏症,并不能说明太多,必须通知朱家人,让他们派人,将当年在戎国的事情弄清楚。

朱侯爷是靠不住的。

自从安家的案子被推翻之后,朱侯爷就被关进了死狱,现在,再也没有人能见到他了。

唯一的例外,就是朱老太太了。

“是,是朱老太太。”

巧的是,那天被朱老夫人派到宫中去侍奉惠妃的那位朱家的堂姐,现在还在府中呢。

第四天,朱家的小堂姐回到了王府。

王钊这下算是明白了,原来这位大夫人给自己的礼物是什么意思了。

一定是有了结果。

他已经让人通知了。

雍正并不惊讶,而是看向王钊:“文王的事情怎么样了?”

王钊汇禀,“他们现在在洛阳,除了文王之外,朱老和太上皇的手下,也在两天之前,就到了洛阳。”

“嗯。”雍正回道。

王钊继续问道,“他们两个都被我抓到了,要不要把他们给我?”

雍正点了点头,“放。”

“是。”王钊应道。

**

雍正返回乾武殿的时候,外面的文武大臣们都在排队。

等到罪己诏之后四五天,议论才渐渐平息,反倒是安家人被洗刷之后,安家人在外面隐居八年的孤儿,突然又回来了。

众人的议论很快就转向了另一边。

这些日子,群臣们无所事事,纷纷猜测安小姐是如何从刀下逃脱的,以及当时朝廷里有什么人在帮她。

后来,他还在为安小姐的未来发愁。

安家人都还在,难道皇帝就不能给他们一些补偿吗?

大臣们都以为,安家大小姐已经归来,可谁也没想到,这位大小姐,竟然是当年皇上最疼爱的妃嫔,容妃。

安小姐自从回了安宅,就再也没有离开。

雍正这段时间一直呆在祖庙里,在外面的大臣们已经商量好了应对之法。

既然雍正出现了,那么,自然就轮到了这位悍不畏死的左相了。

“皇上,当初安家与二皇子有一段姻缘,现在二殿的奴仆都死光了,安小姐又没死,属下有个主意,皇室和安家的联姻还是老样子,皇帝要娶安小姐为妾,从此以后,安小姐就会得到皇帝的保护,如果安大统领知道了,想必也会瞑目吧。”

雍正沉默不语。

大臣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想上次皇帝的旨意已经说得清清楚楚,觉得自己对不起安家,所以群臣们才敢出这个馊主意。

雍正没有回答,众人心中都有些忐忑。

过了一会儿,雍正才开口,“这件事情,以后再说吧。”

他娶了一个小妾。

她拒绝了。

她唯一在乎的,就是这门亲事。

**

安陵容回到安府的时候,她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等她得到的时候,安陵容在安府已经呆了两天。

娴贵向太后告辞,匆匆赶往了安宅。

娴妃娘娘看到门口的两只石狮,又抬起头,看到了安家的牌匾,怔了怔,叹息道:“这可真是好大的手笔。”

这座宅院,已经废弃了好几年。

因为里面的人翻过了身子,整个宅子都发生了变化,再也没有了之前的颓废。

娴贵妃一步踏入其中,眼前的一幕,让她的眼眶都红了。

院子里的一切,都和八年之前一模一样。

就像是从来没有改变。

安陵容返回安府之后,便亲自动手修缮院落,除了庭院中的水井被韩国公嫌弃不吉利,命人将水缸重新填平外,其余的都按照当初的样子重新修缮。

走廊,假山,溪水在石头上流动。

一切都是如此。

娴贵妃站在那里,哭得梨花带雨,突然有人喊了一句:“大头菜。”

娴贵妃的脸色,骤然一白。

她还在喊!

“小萝卜!”李天命惊呼一声。

第六十九章……

她的发丝很粗,扎起卷曲的秀发格外醒目,娴贵妃嫌安陵容的双脚太短,管她叫“小萝卜”,安陵容看着她,觉得她与白菜没什么两样,于是给她起了一个名字,叫“白菜”。

两个孩子的儿时嬉戏打闹。

遇到一些稀罕的事情,他们都会抢,但自从有了这个人之后,两人就开始了竞争。

娴妃娘娘说,我是因为我在这里,才能得到更多的好处。

安陵容说过,兔子不能在自己的地盘上吃。

之后安陵容获胜,便跟她说,哪家的少爷长得漂亮,便问道:“长得漂亮,要不要娶?”

“我有一个叫‘绎大哥’的人。”安陵容摇了摇头。

“你都不想要,我一个人太无聊了。”

安陵容对她视而不见,对她也是有戒心的,她接过周绎的那块玉牌,就跑到了娴贵妃的跟前,将她的脸照了一遍,惹的她哇哇大叫。

安家人还没有死,她的怒火就已经熄灭了。

八年不见,两个少女已经长成了一个婀娜多姿的少女,头发也盘了起来。

娴贵妃狠狠地看了她一眼,眼圈突然就红了,她转过身,僵硬地站了片刻,突然向安陵容冲了过来,一把将她搂在怀里,哽咽道:“你没死。”

两人紧紧地贴在一起。

另一边,江姝斜靠在一根柱子上,美滋滋地欣赏着。

等她抹干了泪水,忽然间,她抬起头来,对上了一群人。

娴贵妃面色一沉。

在皇宫里,她曾经和安姝有一面之缘,并没有让她窒息。

一次又一次的咳嗽,让她的嗓子都有些发酸。

她对安陵容道,“你这个贱人,你是不是也来找我了?”

安姝从柱子上站了起来,懒洋洋的叫了一声,“妒妇。”

娴贵妃看着安陵容,一双美眸睁得大大的。

安陵容沉默不语。

如果这两个人打起来,她也插不上嘴。

果然,娴妃娘娘就往前走,“这是什么破事,你告诉我,到底是哪个吃醋的女人?”

“弃妃。”安姝头都没有转,只是淡淡的说道。

娴贵妃哪里见得着她的尖酸刻薄,被她这么一说,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什么抛弃了我,我是皇上名门之后的妃嫔,你这样的普通人见到我都要向我下跪,哦,快跪下.......”

安姝停下脚步,这一次她上下打量了她一眼,让娴贵妃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你在床上伺候过了?”

娴贵妃整个人都呆住了。

“真可怜。”安姝摇了摇头,咂了咂嘴。

等安姝离开后,娴贵妃突然一跺脚,转过身来对安陵容道:“你看看她,她羞辱我,我很有钱……”

“妃”两个字,让她再也说不出口。

这不是被抛弃了么?

他在皇宫里待了一年多,还真没在床上伺候,而且这么长时间没见过皇帝,心里也没有太大的变化。

就连安陵容,也是她亲眼所见。

看着还不错。

娴贵妃站在那里,朝安陵容所在的宅院望去。

突然,他开口,“我现在有点嫉妒你了。”

从小到大,安陵容想要什么,她就想要什么。

现在安陵容已经离开了皇宫,她越发地感觉到,皇宫中并没有什么好玩的地方。

这样的宅子,她也要。

无拘无束。

“进屋吧。”安陵容不置可否,将她拽了回来。

好不容易平息下来,娴贵妃转头对着安陵容道:“你真的愿意?”

她能感觉到,皇帝对她是发自内心的喜爱。

而且,她还喜欢上了皇帝。

虽然安家恢复了正常,但她以后怎么办?

安陵容低着头,没有回答。

“阿容,你不在了。”

安陵容抬起头,目光落在苏羽身上。

她的眼底,闪过一丝哀伤。

周绎,曾经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只有他们两个,才能体会到这种感觉。

许久,安陵容颔首道:“我知。”

娴妃娘娘继续说,“今天,我劝皇上,让皇上娶我这个孤儿为妾,以示安家人的哀悼,若是你入了皇宫,就会以安陵容的名义,做你的王妃。”娴贵妃瞥了一眼安陵容,“可是皇帝却不肯,我不清楚您临行前对皇帝说过什么,也不知您今后有什么计划,但我只是认为,除了堂兄以外,您最合适的人选便是皇帝,虽然您和您的关系......”

娴贵妃看安陵容神色如常,继续说道,“这个世界上,又有多少人敢认错,更何况,他是皇帝,别人或许不知道,但我却知道,他之所以会做出这样的决定,就是因为你,皇帝对你,是真心实意的。”

娴贵妃突然低下了头,“我之所以进宫,是贪图他的美貌,不是真的喜欢他,也不是真的喜欢他。但你就不一样了,我每次看到陛下和您在一起时,都会嫉妒,嫉妒的不是你,而是嫉妒,嫉妒,嫉妒……”

说到这里,娴贵妃不再说话。

安陵容的眼中闪过一抹心疼之色。

她一步踏进皇宫,就意味着一生,她不应该那么鲁莽,也不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她只是安慰道:“凌师妹还小。”

娴贵妃侧过身,将脑袋搭在安陵容的肩膀上,“阿容,我要在这里多呆些日子。”

安陵容一怔,这是怎么回事?

娴贵妃继续说,“你去帮我向伯父求饶,我真的不愿意离开,你的寿宴也要到了,等你生日结束,我就离开。”

后宫的事情,本就是特例。

而且还要在外住上好几天,她也不能告诉舅妈。

安陵容看出了她的无耻。

转过头去,看着她从未有过的放松,他的心终于放了下来,说:“好吧。”

**

入夜。

安府的灯光亮了起来。

王钊负手站在昏暗的灯光下,侧耳倾听着里面的声音。

一阵风吹过。

王钊等了一段时间,一柄匕首抵在了他的喉咙上,王钊转过身来,对着面色冷峻的小哑巴道:“你在这里多待一段时间,我就离开。”

现在还不到时辰。

小哑巴二话不说,一把匕首就朝他捅了过来。

她的手腕被王钊一把抓住。

匕首被王钊一把夺过,小哑巴怒目而视,想要将匕首抢走,王钊一把将匕首举过头顶,小哑巴纵身一跃。

两人出了门。

王钊调戏了好一会儿,这把匕首就朝她丢了过去,“给你。”

他已经把小哑巴给激怒了。

怎么可能让他这么容易就离开。

王钊说完就走,而那名叫小哑巴的男子则是紧随其后,朝着侯爷的方向走去。

王钊在房顶上坐下,那小哑巴刚要冲上去再次出手,却被王钊一把拉了回来,朝着他所望的方向望了过去,却是看到了侯府中一阵骚动。

深更半夜,侯府派出了大批的杀手。

王钊转过身来,将她拉到了王钊的身后,朝着外面的小巷飞去。

小哑巴突然从他怀里挣脱出来。

王钊松开了他的胳膊,“你要不要去看看?”

小哑巴看着他,没听懂。

王钊接着说道,“林常青去世后,他伪造了好几个身份,以保全安家人的血统,一个是安观痕的私生子,一个是他的亲生闺女,就算她的身份被揭穿,她也有一个保护自己的第二重身份,至于第二重,任谁都看不出来,林常青没有撒谎,他的确有一个女儿,可不是安璃。”

王钊瞪了他一眼。

小丑的脸色瞬间就白了。

“十六年之前,林常青遇到了一个女子,与她发生了一场关系后,便潜入了药谷,成为了一名医术高明的医生,但就在数年之前,她去世了,林常青将她带了回来。”

王钊继续说道,“这丫头不是因为生病,是被人陷害的,因为她不是一般的女子,她只是一个被人用来勾引林常青的人,但那个人对此很感兴趣,所以就放过了林常青,一个人带着她的小丫头,在长安城的小巷中苟延残喘了八年,这才被人发现。”

“这丫头为了保住林长青的性命,将她的尸体交给林常青后,林常青又将一名不会说话的少女从山上救了回来,她就是林常青的亲生骨肉。”

小哑巴狠狠的瞪了王钊一眼,牙齿都快磨破了。

王钊毫不畏惧地说道,“你又不是不清楚,你母亲是怎么死的,你又怎么会不清楚,你爹临终前,为什么要让你给他下马,立下两个誓言,一是保护安家嫡小姐,二是保护你的女儿,二是保护你的皇上。”

小哑巴手中的匕首一甩。

王钊抓着她的手不放。

“你说为什么?”

王钊没有回答,只是微笑道:“你总算愿意开口了。”

王钊转过身,指向了一架已经在黑暗中停下的马车,“你要问的话,可以自己去打听,你和侯爷一起到戎国的边界,回去之后,一切都会水落石出。”

小哑子一动不动。

王钊突然一伸手,将她拉到了车旁,将她丢在了车里,就在他要站起来的时候,王钊已经将车帘给掀了起来,对着她说:“等你。”

“这是你的阴谋。”

王钊没有回答,而是道:“别担心,我们会保护你的。”

“不用别人保护。”

王钊没有多说什么,对着车夫点了点头,然后,马车就朝着小巷外走去。

目送着马车远去,王钊这才回过头。

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有她在,他就像是一颗定时炸弹,他要提防着她。

杀死她娘的,就是那位皇子。

而且,她的父皇,也是被他害的。

王钊长吁短叹。

皇帝的树敌,可不少。

**

王钊立即返回,将这件事情汇报上去。

雍正也放下心来。

王钊刚要走,雍正突然开口,“给我带些礼物过来。”

王钊不解地抬起头,望向他。

雍正道:“长安城最明亮的是哪一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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