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神娶亲记

曾狐山，鬼兰之国最高山峰。

峰峦叠嶂，碧水如镜，青山浮水。山雾，影影绰绰，似淡墨入古画。

“孤生之地，便是于此。”

虞衡今日只穿了一身红衣，脖颈那带了一些很华丽的金饰，有些像苗族姑娘出嫁时带的苗饰。

相比于平日来说，这是令无月见他穿的最郑重的一次。

四下里冷寂，只有这古寺。

寺院修建在山崖边上，山风浩荡，万年青婆娑。

古树的根系盘曲虬结，交错横生的枝条贪婪地占据着这整片萧杀的天空。

树枝下系住了万千红绳，看着已经有些年岁，有的红绳也有些掉色。

树下摆着一张石案，上面置着棋盘和酒杯。

“你常喝酒？”

“烈酒入喉，才能抵心火之痛。怎么，小月仙心疼孤？”

虞衡自嘲般笑笑，只是牵紧了令无月的手。

“我说了，我不是仙”

令无月被他带着，无奈撇撇嘴。

明明已经和他说过很多次，她只是个普通人，他却还是每次不知悔改，都喊她小月仙。

“无妨，孤乐意”

令无月走进了古寺内堂才瞧见这方古寺的名字。

淮鸣寺。

这是一切的根源，在故事的最开篇，如今故事也已经进入尾声。

令无月粗略地数了一下，红绳约莫有百条。如今，只差一条，这是他们最后的机会。

最后一次见面的机会。

她有预感他们即将分别，朦胧山色之中，她的心竟也如有灼烧般的痛感。

一瞬，她死死回牵住他的手。似是要嵌入骨骼的力气，是她往日不曾具有的。

“小月仙，别哭啊”

她不是爱哭之人，但此刻还是泪如雨下，虞衡被牵的生生肉疼。

“你可知，今朝我与天地同岁”

他无奈蹲在她面前，轻轻为她擦去眼泪。存了许久的铜板才买得起的衣裳，也因为他的举动而沾染上泥土。

但，也是土地的祝福。

“中原的房价一日比一日贵，所以你不要嫌弃这里。”

“嗯”

“好了，小月仙”

“再哭，孤的衣服要废了”

令无月这时才注意到他的衣服，于是有些尴尬的别开了头。

“知道了”

“所以”

寺内不算太破败，她与他皆身着大喜红衣。衣服上修着凤凰，金丝的玉线穿在这衣服上。

先是对着狸像拜了又拜，最爱与老狐仙斗嘴的虞衡今日沉默着。

无人为他们唱高堂，也无人为他们吹唢呐。

令无月其实怎么想也想不到，他们的婚礼会是在这里。她看过许多古言，结婚的场面基本都是轰轰烈烈。

很少见过这样简单的。

他们又跨出了寺庙的门槛，令无月盖着红盖头，看不清路，所以一路上都还是被虞衡小心翼翼地牵带着。

一拜，天地日月。

二拜，父母养育之情。

三拜，眼前佳人美景。

佳姻缘，古钟鸣。天地见，日月证。

虞衡，今年你终于娶到令无月了。

是以万千次的复命，一次比一次严重的心火之痛为代价的让她重生。

执拗的山神终于等来他的小月仙。

“虞衡”

终究到了这一日。

“别害怕，小月仙”

“所见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