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他…还是嫁我…
你去哪了…
西施是我的唯一，我也是你的唯一…
记得回来，有惊喜…
为我逃婚，好么。
……
西施从床上惊醒坐起，看着龙寝被自己搞得一团糟，抬手摸了摸夜里哭红肿的眼睛，脸颊旁的泪水未干。
她梦到了元歌。
梦里的元歌很不高兴，问她为什么失约，三天早就过去了还没回家…
梦里的零碎回忆片段，与她自己胡思乱想的内容交织在一起:
梦里的元歌知道了她的苦衷，紧锁的眉头舒展了些，又淡然一笑摸了摸她的脸，一如既往地明知故问“嫁他还是嫁我。”
当然是你！可那又能怎么办…今天就是十五日…
“为我逃婚好么。”
好。
西施知道，没有凡人能寻到深海龙宫，肉眼凡胎看不见这里的一切
元歌找不到她。
今天是定好的良辰吉日。
女仆人们为西施穿着打扮好了，她一反常态不哭不闹，被迎亲队伍接去了新殿，他们的婚房。
龙族婚礼不似人间需要拜堂，需要的就是两族龙珠交融促成更强大的力量，牢固的婚姻更像双赢合作。
……
小六不知道少爷看了多久凤冠，这些冠饰怕是皇后娘娘见了都得看直眼，元府名下的首饰店本就能碾压全场，更别说少爷亲手做的了
与其说凤冠，不如说是龙冠。
因为头冠每一处都和西施的龙角契合，转弯联合间都是那对可爱龙角的尺寸，他最熟悉不过了
项链、压鬓、耳坠、手镯、脚镯…
每一根金丝银线，每一颗珠石琼玉，每一寸绸布绣纹…都经过少爷精心打造
上次见到少爷如此用心…是制作傀儡的时候。
傀儡是另一个少爷。
傀儡一手轻轻摸着箱里的嫁衣，另手执起蜡烛，蜡烛上的小火苗不停地左右摇摆跳动，迟迟不见它点燃红衣布料，在犹豫什么呢。
蜡烛烧得融化，缓缓流过烛身淌在傀儡手指上，唯独不见一滴落在漂亮的红盖头上，还在犹豫什么呢。
舍不得啊。
元歌甚至想将傀儡变成西施的模样，穿戴上他做的嫁衣冠饰假装拜堂成亲。
但他没这么做。
新嫁衣第一次要给真西施穿，不然会变旧了。
元歌等了一个月
他问小六：如何才能找到龙宫。
小六不知道。
元歌终于切实体会到了凡人与龙女的差距。
差的不是一星半点，也不是布衣与龙袍…
元歌甚至想着，若是做了皇帝，成了人皇…只有他想不想，没有他办不到的。
可那又怎样，就算是皇帝也找不到龙宫，下不了海里。
元歌甚至想到了填海，等到陆地铺进了海底，他要踏进龙宫去找她，这个想法冒出来的下一秒，连他自己都觉得可笑。
他配不上她。
西施像是上天送给他最美好的礼物，好到他都握不住，像水里的月亮，怎么捞都碰不到。只能等着天上的月亮流泪，一滴滴化作流星划过夜空
他消受不起。
小六越发觉得少爷不对劲，一种陌生的神态出现在少爷脸上
从小养尊处优的少爷，眉宇间第一次出现了不自信…
深深的无力感让他陷入自卑与失落
元歌是敏感的，他想了很多。
扁鹊:既然那么爱，不如慷慨放她来去自由。
傀儡反驳:凭什么慷慨，就得留在身边…
……
洞房花烛夜。
西施听到殿内的仆人都退出门外，她掀了盖头丢一边正准备要逃出婚房。
殿门恰好被推开，同样身着红色喜服的韩信步入屋里。
二人对视一愣，双方齐齐开口
“其实…”
“其实…”
气氛略显尴尬，二人又一同开口
“你先说…”
“你先说…”
韩信垂眸失笑，西施揪了揪自己的衣袖先干脆利落地说明白了
“其实我早已心有所属…这桩婚事我不同意…”
西施看着白龙，希望他能明白意思，放自己走。
韩信一听微愣，也说明了自己的情况:
“我也是奉命成婚，并未娶妻的念头…”顿了顿，他看向西施“不然…我们…”
西施也看向白龙，眸中略有不解，又逐渐看清了他的意思，不可思议扬起唇角“不然我们…”
“一起逃！”
二人默契一致，韩信和西施一起逃了婚，各奔东西，空无一人的新婚房里烛光闪烁，哪管大堂前的酒杯交错。
当元歌看见一身火红嫁衣的西施向他而来时，以为天边的晚霞着了火，烫伤了他的眼，刺得他眼睛酸热湿润，连嗓音沙哑颤抖都没察觉
“原来…你去和别人成亲了…？”
元歌呆滞在原地看着西施身上的丑嫁衣，真丑，真丑…
西施不知道元歌有没有听见自己的解释，只看到元歌盯着她身上的嫁衣轻轻摇了摇头，一步步走近，任由他将她抱进屋里，放在榻上，一下下将她的嫁衣撕烂丢在地上，一句话也不说
“元歌…你听到了吗？不是我自愿的…”
西施解释着流泪。
元歌沉默不语，眼里只有这身丑嫁衣，依旧指尖用力将它撕开，撕成布条，布片，通通剥离西施的身体，丢在地上，傀儡捡起地上的垃圾，转身去院里烧光，地上的嫁衣连着天上的火烧云一起烧成了灰烬归与黑暗。
他将西施发丝里的金钗簪子都拆干净，全身不留一点东西。
西施不是第一次光身面对元歌，唯独这次觉得自己似乎连魂都被他脱了个精光，有些羞怯就遮了自己，泪眼模糊间看着元歌眼底青黑精神不佳注视着她，又觉得自己胸前一凉，她以为屋里下了雨，怎么雨滴落在了身上…
几个眨眼间，元歌已经吻了她的唇，红妆口脂被他舔吃清理了干净，西施泪眼模糊间看着元歌口唇也染上了她的红胭脂，像是吃了血，惊悚又惊艳，还有他的眼，也是红的，眼泪蜿蜒流过他被染红的嘴角，滴落在她胸前…原来是泪雨
西施第一次见到元歌哭，她以为元歌是不会哭的凡人。初见元歌流泪，她心中也疼得厉害，算是用泪水洗净了自己的妆面。
新娘妆也是丑的，元歌要亲自为她描眉画唇，西施嘴上更不能有别的红口脂。
舔进嘴里尝了尝果然是苦的，元歌不爱苦，但口脂竟然苦进心里去了，连眼睛都吐泪抗拒着说不要，可他不想看见西施嘴上的红色，越是舔掉一些颜色，嘴里越是苦一分，眼泪越是多一滴，他当然听到了西施抽噎的解释，他心中明镜似的清楚，可惜眼睛只有模糊，清楚不了。
如果说之前他们是鱼水之欢，这次更像是泪水之欢。西施颤抖着手努力擦干他的眼泪，自己的泪也被他抹了去。
元歌心里似乎总有个缺口，不得不用肉体寻求欢愉弥补，可惜一次次满足后，心里那块说不清的缺口更明显了，连着眼睛也漏了洞似的一直渗水
他看着已经昏厥的西施并不慌张，不像上次那样急匆匆将西施送去医馆，他知道西施睡一会就能醒来，只是将她紧紧抱在怀里，盯着窗外的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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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桃树下，狐狸独自坐在石桌旁倒了两碟酒，今天是十五日，他们每个月约酒的日子，李白看了眼对面，酒碟是满的，座位是空的。
“狐狸。”
李白一愣，立刻看向身后。
韩信提着两坛酒向他走来，只是身上大红的喜服刺眼的很，韩信注意到李白定定的目光，顺着他的视线垂眸看了眼自己身上的新郎服，内力一震便把一身喜服崩碎了，满身红布碎片随着零散桃花一起飘落在地上，露出韩信原本的银白轻衣。
“这样顺眼了吧。”
韩信边说着，边将手里的酒放在石桌上，酒坛上贴着“囍”字，这喜酒是老龙王珍藏多年的佳酿，专门在吉日拿出来喝的，韩信偷偷带了两坛来喝。韩信坐在桌边，看着自己面前酒碟里是满酒，愣了片刻笑笑一饮而尽。
李白望着穿喜服的韩信久久不能回神，直到衣服碎裂的声音将他唤醒，看着地上的碎红布失笑，收回视线又看着石桌上贴着红囍字的酒坛，最后斟满。
“白龙，你穿红色真够难看的。”
二人酒碟相碰，李白轻抿一口
“好酒。”
我们也算是共饮了喜酒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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