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三皇子府上前几天死了个婢女。

  据知情人士透露，这人的死状极其凄惨。

  惨到什么程度呢？据说她尸体盖上白布后，于半夜被拉走。拉到乱葬场时白布无风自动，飘飘然飞上了树枝，漏出一张惨白惨白死不瞑目的脸。

  被针线粗暴穿起来的嘴巴渗人无比。负责运送的人当时就被吓尿了裤子。

  这件事在三皇子的府上一传十十传百，而外面的人只是知道些风声。

  不过毕竟死的不是什么大人物，风波很快就过去了。

谢成景最近不知在忙乎些什么，没怎么往程府跑。

  倒是沈言，三天两头经过程府。程锦书只要出个门就能看见他在门口晃悠。

  沈言进来总是不由自主地走到程府门口。明明本来在想别的事情，脑海里却总是不断浮现出那张温和清隽的脸。

  那干净通彻的双眸，总是带着让人信服的魅力。

  他有时会不可控制的想起程锦书红软的唇。

  随着上下开合的唇瓣所倾泻出来的圆润字句，像某种奇妙的乐音。

  疯了。

  沈言伸手抚了抚眉心，抬起头来，又看到了高高挂起的程府牌匾。

  小厮见是他，正准备迎上去：“沈…”

  门口的路上突然传来车轮滚动的声音。

  那豪华的马车远远停下了，须臾，下来了个俊郎的年轻公子。

  剑眉星目，浑身隐隐透着股久居高位的压迫感。

  宋初霁。

  这三个字被沈言一遍一遍咀嚼又狠狠咬碎。

  “哟，还有其他客人啊！”宋初霁远远笑道。

那天，他应该也是用这样轻轻松松的语气，轻描淡写决定了沈家的生死吧。

  从第一眼看到宋初霁就抑制不住的怒意和恨意在沈言心间疯狂跳跃。

  就是他，宣判了沈家的灭门。

  沈言的后槽牙咯吱作响。

  纵使沈言再早熟，他身上的少年心性仍然存在。

  他的情绪猛烈而不受控制。

  在面对自己的仇人时，他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他只想冲上前去，将这个伪善的人千刀万剐，即使是付出生命的代价。

  就算是死，他也要和宋初霁同归于尽。

  在几乎被恨意席卷的情绪化中，沈言的一丝理智归笼。

  沈家的人不能白死。他一定要替沈家报仇！

  他咬破舌尖，嘴里顿时弥漫开一种带着铁锈气味的血腥。

  他的手攥紧，不长的指尖已经狠狠戳进肉里。

  他靠着这点刺痛感与内心浩浩荡荡的恨意斗争着，在精神与肉身的双重折磨下勉强挤出个怪异的笑，低头行完礼后便要告辞。

  “慢着。”

  宋初霁不紧不慢的声音悠悠响起。

  “抬起头来。”

沈言的耐心已经快要告罄。手握地更紧，指甲更深地扎进肉里，皮肉被割开的痛感冲击着他的神经，维持着他的理性。

  不动声色地将流血的手心藏起，他慢慢抬起了头。

“这张脸，倒是像本宫的一个……”他停顿了两秒，开口：“故人。”

  宋初霁似笑非笑的语气，让沈言的瞳孔无意识地猛烈收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