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后会有期

那天桑慕玟在齐博建那里待了大半天，最后还在外面吃了晚饭。他们从齐博建的相亲对象，聊到桑慕玟二十几岁没人要，再聊到普通的经济收入和社畜生活，甚至还聊到了现在的政治局面。最后两人还是不可避免的聊到了领域。

它就像一个毒瘤一样不仅长在记忆里，还长到了心里，让人不想回忆，但又无法控制的想到，如此往复，只会被毒害的更深，留下烙印。在记忆中无法抹去，何况心里。

它更像一个跨不过去的坎。但是桑慕玟不同于其他人，其他人可能会想着如何跨过去，实在不行爬也要爬过去，实在不行就绕过它。但桑慕玟觉得未必要只想着如何跨过这个“坎”，他觉得要是看着不爽就把它拆了。作为一个有健全的脑子的人类，干嘛跟动物一样爬来爬去的天天一根筋。最好要把一切搞得天翻地覆，真相想藏都藏不住。

齐博建听到桑慕玟的看法的时候，只觉得非常的疯狂，这种家伙绝对是反社会人格吧？他到底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但是桑慕玟一点都没觉的有什么不妥的：“我不是在守规矩的生活，我只是不做没有利益的事情。”

齐博建其实觉得有桑慕玟这样的想法也没有什么不好的，只要不那么极端，这么想其实是放过了自己。人总是喜欢把自己往问题里面绕，自身角度出发，觉得什么事情恐怖，别人怎么解释都没用，哪怕谜底就在眼前，也还是坚信自己的看法，倔强的不愿改变。不愿放过自己，不肯想事情好的方面，只会让自己越来越困扰，让自己深陷谜团之中。而已经深陷谜团中的人是拉不出来的。

桑慕玟的这些话事实上在齐博建掉入被支配的深渊之前把他拉了出来，让齐博建没有越陷越深，让他跳出思维定式。

现在对于控制领域的人言听计从不是因为遵守规矩，只是因为知道的事情还太少了，利害关系摆在面前，只能选择等待和沉默。

但这不代表我们就一直颓废，每天恐惧，被人掌控。

那天两人聊过之后，觉得反抗的树苗是应该种下了。

齐博建不知道的是，从一开始桑慕玟拉帮结派开始，反抗的浪潮就掀起了。

回到现在，桑慕玟已经荒废了一周了，在此期间他又进了一次领域，他再次登陆的地方是大厅。让他意想不到的是竟然有人在里面，他四处打探，很多人是因为不同原因，无家可归，最终选择住在领域。而有些人也是来打探情况的，他还遇到了第一个牺牲的年轻男人的队友。桑慕玟为了方便，称呼那个男人为a

那些人有几个是在现实中是跟a认识的，据他们说，他们看到a突然死去非常慌张，一知道能离开领域就落荒而逃了。他们离开后一蹶不振，抛下朋友跑掉的行为也使他们很愧疚，就一起回来看看，给a收个尸啥的也能让他们不那么愧疚。

但是再回来的时候a的尸体已经不在了，不知道怎么就都被清理掉了，他们不知所措再次退出，就得到了a自己跳楼了的消息。

桑慕玟叹了口气，这种人命如草芥的情况估计还只是一个开头。

在在变动来临时的慌乱和莽撞只会让你死无全尸吧，桑慕玟觉得现在沉浸在悲伤和恐惧之中是没用的，必须面对这一切，即使这些难以置信，难以接受。但是已经发生在那么多人面前了不是吗。

桑慕玟看着眼前几个无措的陌生人，他甚至能想象出他们最终悲惨的结局。

还有无力感。

桑慕玟不愿再多想，他岔开了话题，事到如今就不必再悲伤了：“你们以后怎么办？”

人群中的一个女人擦了擦脸上的眼泪，站出来道：“我们几个本来是跟着宋……就是那个…失踪了的人……”女人讲到这些沉默了片刻才继续：“现在我们还能怎么样呢？其他人说想跟着我，组个队什么的，之后的事，我也说不准，看天意吧。”那女人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桑慕玟点头：“是啊，谁也不知道之后会发生什么。”

周围的五六个人都沉默不语。

那女人倒是又开口了：“你一个人吗？不如也加入我们。”

桑慕玟笑了起来，不同于面前的女人之前的苦笑，他像是从另一个世界来的，看起来耀眼地格格不入，在颓丧的人群中脱颖而出：“我不是一个人，我有自己的队友，并且他们直到今天为止，看起来还是挺靠谱的。”

……

桑慕玟闲来无事跟领头的女人聊了起来，才知道她从前有个早逝的女儿。

桑慕玟自然而然想到了“广播”中提到的“欲望”。

桑慕玟开口：“你想复活你的女儿吗？”

女人被他这么一问，愣住了。

桑慕玟继续追问：“那广播不是说了可以做到任何事，可以满足我们的愿望吗 ？”

“所以你想她吗？你的女儿？”

女人僵硬地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些什么，随即又自嘲般的笑了起来：“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嘛！”

桑慕玟不语，只是审视着眼前的人，后者停下了无奈的笑，又正色起来：“如果可以，我当然愿意，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桑慕玟清楚看到了她眼中的泪水。

显而易见的，领域的主人利用了这一点，他控制的不仅是这些人的自由，他还要控制人心。

桑慕玟对于这种敌在暗我在明的情况十分不爽，特别是发现了敌人有所图却又无能为力。

但说到这里，桑慕玟自己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呢？他觉得自己好像什么都不需要啊，毕竟就连活不活都无所谓了......而且领域的主人明显认识他吧，上次还提到了“桑老师”。又是这个称呼，在潘程的画上也看到过。等等等等，假设潘程就是幕后主使是成立的吧！明明是自己画的画，还写了名字，却说自己不记得了，桑慕玟越想越觉得可疑。还有实验体到底是什么东西啊！

桑慕玟总觉得这些线索可以串起来，但就是没证据啊！

他烦躁的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想不出来，算了，再说，也不急这一时，等着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吧。

“后会有期。”桑慕玟告别了这支战队，准备自己逛逛大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