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险的男人

最近一次遇见田柾国，是在一个雷电交加的暴雨的夜里。

10:30分，高三晚自习的下课铃声一响，我就背着书包，冲出了教室门。

向暖林墨！你跑那么快干嘛啊！你又没带伞！

同桌向暖在身后叫住我。

我今晚就不一起了，我还有事

我回头冲她笑，然后转身，扎进了黑夜里。

我叫林墨，名字就像我的未来一样，漆黑一片，看不见光亮。

白色的帆布鞋踩在水坑里，斑驳得不像样，衣服能挤出水来，周身都是黏黏腻腻的水汽，雨打湿了我的碎发，打得我睁不开眼。

一刻不停地冲进小巷，就听到了一声声狗吠。我赶紧走到笼前，蹲下身来，抱出了一条嘤嘤叫的小狗。

这是我一周前捡到的流浪狗，我在这里给它安了一个小窝。

我没事了，我来晚了，雨下这么大，很害怕吧？真是对不起啊。

我把小狗放在腿上，揉了揉它的脑袋，自顾自地说着。

此刻我还没有注意到，角落里有个男人在注视着一切。

田柾国嘁，一如既往地喜欢道歉啊，可是有什么用呢……

男人迈开了长腿。

突然，小狗在我怀里挣扎狂吠起来，它的眼神变得恐惧又可怖，直直地看向我的身后。

心里咯噔一下，我开口问

我谁在那里！

一片寂静，没有回音。

我缓缓回头，看到了站在身后的男人。

他撑着一把黑色大伞，整个人像一团阴霾，笼罩着我。

他低头，我抬头，我们就这样对峙了很久，然后他开口了。

田柾国姐姐还是像以前一样啊，这么喜欢收留小生命吗？

他扬了扬下巴，沙哑的嗓音里听不出情绪。

我你谁啊？

我的话音刚落，天空电闪雷鸣，他的脸在我眼前变得越来越清晰，连同往日的那些记忆。

田柾国，是田柾国……他怎么会在这里？

田柾国不记得我了吗？姐姐还真是健忘啊。

他看着我的眼睛，嘴角慢慢勾起。

不知道为什么，这次见面，田柾国给我的感觉很可怕。

我当然记得啊，怎么会忘记你呢，我的好—弟—弟——

顺着他的话往下说，我特地强调了最后三个字。然后冲着他，咧开嘴，我想我笑得肯定很丑。

他蹲下身子，将我们二人一狗罩在伞下。然后看了看我怀里的狗，又抬眸看向我的眼底，好像要把我看透摸清。

田柾国你说……

田柾国歪了歪脑袋

田柾国我和它，哪个更需要你的道歉呢？

这下我听懂了，听懂了他的全部话外之音，他在怪我，他一直没有原谅我。

我田柾国，之前的事，我真的很抱歉，但是如果我不这样选，永远都不可能摆脱那种泥潭一样的生活。

这次换我，直视了他的眼睛，那双依旧清澈但是我已经看不懂的眼睛。我是真心实意地在道歉，但是他的脸越来越冷了。

还想再说些什么，他已经不耐烦地打断了我，一只大手掰过我的下巴，“你以为我来就是听这些吗？你摆脱得了那样的生活，你摆脱不了我。”他恶狠狠地瞪着我，像要把我拆骨入腹。

田柾国你以为我来就是听这些吗？你摆脱得了那样的生活，你摆脱不了我！

下颌传来一阵阵刺痛，我的表情一定很扭曲。

我就这样愣愣地看着他，他真的变了，变得我不认识了。

田柾国放开了手，又用那只冰凉的手拂过我额前的湿发，然后换了一种语气，一种怪异的，像威胁又像哀求的语气，气息扑在我的脸颊上，他在我耳边轻轻说：

田柾国好好想想吧，姐姐，你知道我最想要什么。

田柾国要什么？他要他日日入梦的好姐姐，永生永世待在他的身边，哪也不准去。

但让田柾国失望了，我没那么懂眼前的这个他，我不知道他想要什么，但我可以确定，他要的，我给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