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慢慢地,我们再也不敢谈论关于她的任何事,尤其是在含光君面前。
因为我们都发现,自观音庙一切尘埃落定、真相大白后,含光君开始不理俗事了。
他每日坐在苏姐姐曾经住过的房内发呆,一坐就从卯时坐到亥时。
但他从未在那房内休寝过,用他的话来说,他想等苏姐姐回来后第一眼看到的人就是他,可又怕因为自己不守规矩冒犯到她,她一生气就不会回来了。
所以含光君每日等到亥时后都会回自己屋内休息,然后又继续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等。
这期间,由于观音庙那事,泽芜君心灰意冷后,将自己圈地自封起来。
蓝氏的两个主干人都不理俗事后,蓝老先生也不得不挺身出来,主持大局。
在一次他与泽芜君和含光君分别交谈了之后,这个年事已高的老者心力憔悴,仿佛一夜之间又老了许多。
他决定暂领蓝氏事务,开始专心培养新秀。
在此期间,我和景仪也渐渐成了蓝家新一届的骨干,彼此也越来越忙。
但我们知道,自己从未忘记过苏姐姐,只是蓝家的两位领头者都这样了,我们必须得振作。
我们之间约定好,等下一辈的蓝家新秀成长起来,就一起去寻苏姐姐,让她回来见含光君。
而含光君,却一如既往的沉默寡言,他似乎永远没什么话,永远一个人,即便是对待自己人,也是沉默寡言,偶尔才能听到他简短的应答。
直到很多年后的某一日,我们终于培养出了新一代的蓝家领头人,想要跟含光君辞行去寻找苏姐姐时。
含光君终于开口,声音低沉:“你们知道我今年多大吗?”
我和景仪面面相觑,都摇了摇头,我们都知道他已有六十四岁。
含光君道:“二十。”
景仪惊讶:“怎么会?”
含光君垂目不言,我则突然想到含光君初遇苏姐姐时的年龄——就是二十岁。
“你们走吧,她不会回来了,”含光君说道,“你们也不用去找她了。”
景仪还想劝,但看着含光君冷峻的侧颜,终是咽下了嘴边的话。
含光君道:“走吧。”
于是我和景仪带着满腹的疑惑退出了静室,准备回自己居住的院落。
刚走几步,我忽然顿足,回身望着含光君,问:“苏姐姐为什么会离开你呢?你做错什么了?”
“……”含光君微怔,旋即转身进了偏房。
我叹了口气,和景仪一起离开了。
离开之前,我听他这么说:“因为她不愿嫁我。”
我愣住了。
景仪则拍了拍我肩膀,示意我不要再追问了。
这件事我们谁都不知晓缘由,只是从此以后,我们再也没有提及过此事,因为每个人都心知肚明,即便我们问了也不会有结果了。
而那一刻,在我的心中,我只希望,苏姐姐是幸福快乐的,而含光君也是如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