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世勋线】死神

“我在想念你的路上，丢掉了我自己。”

『曾经发生过的事不可能忘记，只是想不起来而已。』

----

吴世勋“因为不说出口的愿望，就算没有实现，妳也不会因此感到失望，而是会把它继续的留在心里。”

我愣了愣。

许若“这个答案，以前也有人这样跟我说过，但是对我来说不能说出来的原因是因为不想让人担心。”

吴世勋挑了挑眉，神情温柔至极的询问道:

吴世勋“怎么说？”

我看着他的眼睛，就像是在说别人事情一样的开口，笑容里完全看不出来任何昔日的阴影。

许若“你也知道我家亲戚很多，我爸爸有五个兄弟，我妈妈也有很多兄妹，还有更远一点的叔伯姨舅。”

许若“爸爸妈妈去世后，一大家人都牵挂着我，我皱个眉头，哪怕只是在发呆而已，所有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许若“还有我哥也是，我不能让他们担心的，更何况那是永远都不可能会实现的愿望，我只能悄悄摆在心里。”

许若“我开始学会隐藏自己真正的情绪，学着怎么做才能让他们放心，很容易就学会了，比下围棋跟跳舞都容易得多。”

蛋糕上微弱的烛光在许若侧脸上跳跃着，那对黑亮的双眸深邃透明，犹如两颗神秘的晨星，初一眼好像可以看得通透，细究起来又感觉藏下了整个宇宙。

以往的许若在他面前总是隐藏着自己情绪，想方设法的在逃避着他的关心，在学校里更是一看到他的身影就立刻避开，吴世勋是真没想到，能有这么一天，这双充满灵气眼睛的主人，正坐在自己身边，笑脸盈盈的跟他说着这些他从来都不知道的过去，此刻他感觉自己好像在做梦一样。

也许是气氛和烛光都太过于温暖，让我安心的放下防备，连我自己都很意外我居然能向世勋学长这样侃侃而谈这些连许浔都不知道的事。

听了我的话之后，世勋学长原本就握着我的手，此时握得更紧了。

吴世勋“我知道生活不会这么容易，但我希望以后妳都能在我的未来里。”

吴世勋“许若，我永远都不会再让妳自己一个人。”

就在这个夜晚，我跟世勋学长的关系有了关键性的突破，当晚他开车送我回去，陪我走进了学校后，在宿舍楼下跟我道别。

他低头看着我，微凉的晚风吹乱了我额前的浏海跟头发，他伸手帮我抚顺，并脱下自己的外套，小心翼翼的披在我身上。

就在此时，我低声的跟他说了一句话。

因为很小声，那句话他听得不是很清楚，可是就算几个音节也已经叫他心跳加速，浑身颤抖，他一遍又一遍的回想那句模糊的话，终于确信眼前女孩说的是:

许若“我会努力试试看。”

世勋学长心里一瞬间百感交集，他没有说话，只是紧紧的抱住了我，他彷佛是在泥泞夜路中前行的路人看到了光明一般，内心的喜悦可想而知。

他抓住我略微冰凉的手放到嘴边轻轻吻了吻，再抬起我的下颚，吻了下我的眼角。

此刻天上微动的星火，将温度烧成了燎原，一剎那，见色起意，吴世勋俯首正要往女孩的嘴唇吻下去之际，从宿舍楼上传来一阵女生的尖叫声。

我脸一热，匆匆别过头，慌乱的道了声晚安，便赶紧转身上楼。

在宿舍楼上窗口看好戏的芷筠用手捅了捅娜琏，开口说道:

许芷筠“原来校门口停的高级轿车是世勋学长的啊，没想到他这么有钱，而且还对小若好得让人嫉妒，妳看他那个宠溺的眼神，啧啧啧。”

许芷筠“如果是我，肯定不会大老远的跑去那么远的地方念什么研究生的。”

娜琏把手指放到唇边“嘘”了一声，说道:

林娜琏“咱们私底下说说就行了，千万别给小若听到，她心思敏感，好不容易才能得到幸福，别到时候她又给逃了。”

林娜琏“不过这逼供是必须，等等她上来，我们大家轮流逼供。”

几个女生笑笑闹闹的连连点头。

----

自从那天过后，许浔总是三不五时的约我去世勋学长家聚会，这阵子我也难得轻松，毕业论文过关了，要读的研究所也有着落了，整个人是无事一身轻，接下来就是在等待着领毕业证书而已。

这天周末许浔和允儿姐来接我一起去超市买食材，准备到世勋学长家吃火锅。

一见到面，许浔就一直意味不明的对着我笑。

许若“你想说什么就说，别一直这样对我笑，笑得我心里发毛。”

我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

林允儿“妳别理妳哥，他最近脑子抽风，整天神神叨叨的。”

允儿姐捂着嘴笑了起来。

许浔“什么抽风啊？我这是高兴！高兴！我养了这么久的猪终于要被白菜拱了。”

许若“呀！许浔，你说谁是猪呢？”

眼看我们兄妹俩又快要杠起来了，允儿姐赶紧挡在我们中间，安抚我道:

林允儿“好了好了小若别气了，他自己才是猪，他全家都是猪。”

许若“呀！允儿姐妳故意的！他全家不也包括我么！”

许浔“哈哈哈哈哈，还是妳最懂我。”

许浔哈哈大笑的一把搂住了允儿姐。

许若“好啊好啊现在多了嫂子一起来欺负我，我走就是了。”

我气呼呼的自顾自往前走，允儿姐笑着一把拉住我。

林允儿“我哪敢欺负妳啊？到时世勋找我算帐。”

不等我回应，她又继续说道:

林允儿“不过说真的，小若，看到妳现在的样子，我很高兴。”

一旁的许浔也跟着插话。

许浔“就是就是，妳早该这样了，以前躲什么躲？”

许若“那不是没能躲过么？”

我沉默了一会儿，才又继续说道:

许若“这些年，我一直都在躲，为了躲开他们，我费尽心机，耗尽力气，我一辈子都没这么累过，我就像是在下一盘注定要输的棋，怎么下，都是一败涂地。”

许浔收起嬉闹的语气，伸手过来，用手心摁在我的肩头，轻声的说:

许浔“躲不开就别躲了，顺从自己的心意，不管怎样，妳还有哥哥在呢！”

我抿着嘴唇没回应。

以前只顾着逃避没发现，但是跟世勋学长相处越久，越是能从他身上感受到宋言的影子，个性一样那么认真又正直，做事的小细节跟所说的话几乎都和宋言如出一辙，巧合到让我觉得是不是我太过想念宋言，所以把宋言的行为都投射到了世勋学长身上。

随着相处时间越长，我内心更是天人交战，充满着罪恶感，我明白我不该把世勋学长当成宋言的代替品，但却又不舍得放开这份温柔，这让我心里非常挣扎。

----

在世勋学长家吃完火锅后，照惯例的他开车送我回学校，为了怕回宿舍又被室友们逼供，我开口要求道:

许若“学长，送我到校门口，我自己走进去就行。”

话音一落，世勋学长立刻俯身过来，鼻尖微微碰触，脸颊也轻微擦过，我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脸顿时一红，直觉的去看车窗外有没有人。

许若“怎、怎么了？”

我难得紧张的样子让他眉毛一扬，笑意不可抑制的从眼角眉梢流露出来。

吴世勋“给妳解安全带。”

我故作佯怒的嗔了他一眼，又听到他开口。

吴世勋“比起学长，我更喜欢妳叫我的名字。”

看他不开车门锁，就停在那儿等着的样子，我只好乖乖的听他的话。

许若“世、世勋。”

他满意的点点头，笑着开了车门锁，还不忘交待着:

吴世勋“路上注意安全，到了寝室打个电话给我。”

从校门口到宿舍的路不远，在途中我看到地上躺了一本《飞鸟集》，我好奇的拿起来翻阅，书里面夹了好几张纸，上面的字迹非常熟悉，世勋学长的字跟宋言的字在我脑中重合在一起。

我在恍惚中听到了脚步声接近，手里的那几张纸掉落在地上，我俯身去捡，却被来人抢先一步拿在手里。

我抬头一看，原来是宥娜。

许若“宥娜，妳也回国了？”

眼前的宥娜依然很美，但面颊上却透着一股戾气。

刘宥娜“许若，妳记不记得妳答应过我什么？”

我脸色苍白，对着她勉强的笑了笑。

许若“我答应过，不跟妳抢世勋学长。”

刘宥娜“可是妳没做到！”

她一脸愤恨的看着我，声音无比尖锐。

我咬了咬下唇，开口说道:

许若“对不起，我食言了。”

宥娜右手藏在身后，左手晃动着那几张纸，声音徒然温柔起来。

刘宥娜“妳知道我有多喜欢世勋哥吗？我从小就开始喜欢他了，喜欢了一辈子，我这辈子只爱他，我都想像不到没有他我怎么活下去。”

刘宥娜“可是他心里只有妳一个人！妳知道他跟我说什么吗？他说从头到尾，他都当我是妹妹，从来没喜欢过我。”

刘宥娜“妳看了这些文章了吗？都是他写给妳的，每个字都是他写给妳的！”

刘宥娜“我为他费尽心思准备的礼物居然怎么都比不上妳随手敷衍送他的几张破书签！妳以为像世勋哥那样显赫的家世背景，他父母会准许他跟妳在一起么？”

刘宥娜“可是他还是想方设法的说服了他父母接受妳，在妳还没答应他之前，他就先为妳扫平了前方的阻碍。”

刘宥娜“凭什么啊？妳凭什么霸占他？妳能为他做什么？妳从头到尾就只会伤他的心！”

这时路灯忽然晃动了一下，一闪一灭之间，我看清了她脸上狰狞的表情，她右手从衣袖里抽出来，光芒一闪，我最后看到的一幕，是夜色里一道由远而近的白色身影挡在我面前。

在我醒悟过来之前，那道光已经插在了世勋学长的胸口上。

鲜血从他的胸口喷洒而出，彷佛一簇簇鲜红的榴花，以疯狂的速度蔓延出来，淹过刀身和刀柄，再淹没了整件衣服的前襟，最后整个人倒卧在血泊之中。

许若“不要！”

这场景让我失声大叫，窒息和绝望感铺天盖地的袭来，若干年前曾经体会过的感觉毫不客气的第三次拜访我，冰冷死亡的信号像毒蛇一样盘踞在我的心口，我想尖叫逃离，却发现全身动弹不得，只有一个带着嘲讽的声音在那儿疯狂的叫嚣着:

“妳看，死神总是不会这么轻易的就放过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