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离人归家

　　里覗埡正式接任西芹族长的时候，大概是他27岁的时候，他花了三年让西芹族人重新接受他，接受他带来的新技术。

　　他成为了西芹的荣誉，是当之无愧的下一任族长。

　　而里覗埡再次回到西芹的时候，已经是他23岁接近24岁了。

　　本该在成年礼就顺带举行继承礼的时候，所有人都没有料到，主角会在第二天早上跑掉，一别就是五六年。

　　如今他回来了，不是一个人回来的。

　　被迫多营业几年的西芹老族长得到消息，早早的等在了西芹门口等待。

　　隔着老远，里覗埡就能在荒漠中看到那座标志性的西芹高塔，离去的游子一下找到了回家的指向，坚定不移的昭示西芹很近了。

　　近乡情怯，里覗埡追随那座高塔走到了西芹门口，看到了自己的父母和族人。

　　他与阿娘拥抱，又跟阿爹碰见，向族人们打招呼。

　　阿娘抹着眼泪，一个劲的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欢迎回来。”

　　阿爹也从不吝啬自己的期待，虽然他到现在还没弄明白里覗埡突然离去的原因。

　　可能猜到了，但是他不敢往那方面细想。

　　总归都是往好的方向发展，里覗埡搂过跟在后面的一个女人，笑着介绍：“阿爹阿娘，这位是贺淞安，贺小姐。”

　　虽没介绍身份，但是族长两夫妻心知肚明，没有介绍就是最好的介绍，两人眉开眼笑：“贺小姐跟着舟车劳顿，赶紧到寒舍好好休息休息。”

　　贺淞安欠了欠身子，以中部平原的礼仪回敬：“多谢族长和夫人，淞安恭敬不如从命。”

　　一身影从人群中蹦了出来，准确的勾住里覗埡的肩膀，里覗埡下意识的躲避，发现来人熟悉的很，也就放下防备，任对方搂着。

　　“埡哥，你可算回来了！”

　　来人模样与几年前并无太大差别，只是气质沉稳些许，但任抵不过少年般心性。

　　里覗埡想，也是在西芹，若换在中部平原，历经四季，淌过人潮，是否仍旧保持天真？

　　“回来了。”里覗埡回道。

　　“还走吗？”

　　掌琨都呢是小时候带里覗埡上西芹高塔的老族人阿掌爷爷的孙子，也算是从小和里覗埡玩到十八岁成年礼的发小。

　　即便里覗埡跑了，掌琨都呢不受影响的拿到了西芹高塔的另一把钥匙。

　　阿掌爷爷去世的时候，里覗埡偷偷回来过，不过谁也没告诉，看了眼掌琨都呢后又偷偷离开。

　　里覗埡让阿爹阿娘和其他族人先走，也招呼后面跟着的队伍先行一步，贺淞安点点头，快上几步，与队伍先去安顿，而里覗埡则和掌琨都呢聊天叙旧。

　　“不走了。”里覗埡说。

　　“那就好，埡哥，你还没抱过我孩子吧！都快满月了。”掌琨都呢高兴的邀请里覗埡去他家里，其实两人离得不远。

　　听到孩子，里覗埡微不可闻的顿了一下，然后从善如流的应和：“哟，都当阿爹了，那我可不得包一个大红包给我大侄子。”

　　“埡哥说笑了，你能回来就是最好的，西芹都很期待你能回来呢！”

　　“哈哈哈哈，这不趁着你孩子满月，赶着回来喝酒嘛。”

　　“好说好说，当时候给埡哥备上最好的酒，献上最美的花。”

　　“那就说定了。”

　　“好。”

　　……

　　其余人还在收拾，阿爹阿娘还在招呼贺淞安一行。

　　里覗埡半是主人半是客，在晚饭前偷偷溜出来逛逛。

　　西芹一半人聚在族长家门口好奇的看中部平原来的人，对方外面都套着隔热防沙的白色外袍，脱下则是锦袍华服。

　　有些精美的配饰是西芹族人一辈子都没见过的，还有些是中部平原带来的新鲜玩意，有胆大自来熟的人见到那双双好奇的眼睛，忍不住向族人们展示起来。

　　欢呼与热闹招来了另一半的西芹族人，大家将族长家门口围的水泄不通，最后族长没办法，还特意搭了一个台子，免得后面的族人没看到。

　　“再来一个，再来一个！”

　　西芹族人的热情也点燃了自中部平原来的人，他们原本只打算整点简单的活，没想到差点连看家本领也拎上台面。

　　中部平原的人也不甘示弱，招呼西芹有本事的族人也上来秀一秀。

　　“你们也来！”

　　族人鲜少出荒漠，不会觉得对方是挑逗找事，反而是种有来有往的狂欢。

　　夜里支起篝火，大家圈围而坐，也有在高歌，在斗舞，西芹拿出最珍贵的酒，中部平原人也奉出藏在车底的，两种酒香各不相同，却又在西芹这片土地上纠缠混合。

　　载歌载舞，欢声不断，直至酒过三巡，掌琨都呢举着混着两种的酒，脑袋有些昏昏的嘟囔：“诶？埡哥呢？”

　　离近了也是有些醉的飘然，他们问：“谁？”

　　欢迎宴主角没来，可谁都可能是主角。

　　深夜，篝火炽热不衰，众人已瘫倒大片，大家肆意的倒地望星，闪烁的光点随意嵌满浓墨的夜幕，如河流缓缓流入甜美带着酒香的梦。

　　西芹夜里会凉，西芹人能受得住，中部平原来的人却不一定，族长家虽然大，却也容不下所有，所幸也有清醒的，将一些定好的人带入自家安顿。

　　族长家直对西芹高塔，如果掌琨都呢没看错，在其余人都没注意的情况下，高塔里的光正亮着，如同一只冷漠的眼，孤傲的俯视这一日的乱景。

　　如果掌琨都呢看错了，那就是眼花，他一手揉了揉眼，揉完后下意识的摸了摸侧腰的口袋——东西还在。

　　再抬头，那光真如错觉般灭了，毫无痕迹。

　　酒泡着脑子，也记不住事，掌琨都呢也就直说了出来：“族长没去，舞巫点啥灯，难不成我看错了？”

　　“什么？”

　　说完，掌琨都呢靠着身边扶他的人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