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世界C9

“你顾好渝都这边就行了，师傅让我提醒你，金瓶儿在城中盘踞多年，她才是你最大的对手，尽快除之，以免影响我万毒门大计。”

“是，师兄慢走。”

待他二人演完兄友弟恭之后，我从屏风后面出来，想了想问他。

“如果那几个青云弟子真的能杀了师父，你会如何？”

“他们杀不了。”他不假思索的答道。

“所以说，是假如啊。或者不是他们，随便是谁，能够杀了师父，灭了万毒门，到了那天，你有想过你会怎么样吗？”

“你这么跟我说，不怕我去师父面前告你一状，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他走到我面前，凑到我耳边，轻声说着这些令人不寒而栗的话。

“恐怕在师父心里，很清楚我跟你是什么样的关系，才越发器重百毒子，不就是怕我们功高震主吗？”

“只有我们相互猜忌，一盘散沙，才永远反噬不了他，这种御下的手段，倒是和如今四大派间的明争暗斗差不多。”

“不过是唇寒齿亡，若是万毒门覆灭，他们又可会放过我们？何况就算师父死了，我们身上的毒也解不了，到时候还得一起给他陪葬。”

我静静的看了他一会儿，忽然问了他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你在渝都这么多年，都没去放过河灯吗？”

“什么？”他显然有些错愕，但很快就反应过来。

“我是城主府的护卫，负责整个渝都的安全，自然没有时间去做那些…那些无用之事。”

我笑了笑，没有说话，他却像是只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问我那是什么反应。

真没想到这句话有天会用来形容我这位师兄，而如今这样，才方有些重逢后的真实感。

“你长大了很多，这五年，我常常在想，你会变成什么样子。”

我没什么顾忌的说着心里想说的那些话，对上他的目光，越发黑沉。

“可直到见到你的这一刻，才觉得，你就该是这样。”

“秦无炎…”这是我时隔五年再次见到他之后第一次叫出他的名字。

“我就是怕，等这一切都了结了，无论结果是什么，你都会不好受。”

他想是听到了什么笑话般，哈哈大笑了起来。可没笑两声，他又低沉了下来。

“好受又如何？不好受又如何？对我们这样的人来说，一朝成为他人手中的棋子，便是倾尽一生都难以摆脱。”

“更何谈什么，好受，不好受？”

虽然这么说着，眼泪还是从他的眼中掉了出来，而我从他的眼中，看到了我自己湿润的眼眶。

而很快，他就像是掩饰着什么一样，将它擦去了，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和从前一模一样。

世事如棋，命运无常，而我们都是棋盘上执棋人手中的黑子白子，命运笼罩下多舛的不幸之人，穷尽一生，也难以到达他们人生某个节点的彼岸。

而这样的人，却要装作得到了救赎和幸福，装成是一个受到尊敬和信任，统驭全城的护卫，实际上，却是要将他们所有人拉入深渊。

若是我没有被父母遗弃，没有被毒神收入万毒门中，我也可以像那些高高在上的正道中人一样，大义凛然的用尽世间一切恶毒的词汇斥责他的所作所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