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毓纯回家待了一个时辰后,随二叔程者华一同前往陇西边陲。
与大父、阿父、阿母、阿妹黏糊糊地告别后,她随二叔坐上马车。
上了马车后,程者华翻出信又读了读,叹息身逢乱世,谁能想到奔赴战争前线的医者居然被山匪所重伤。
他抬头看看自己的侄女,清了清喉咙。
程者华纯儿
他手指捻了捻衣角,看着程毓纯。
程者华此次前去不同以往,你须得紧紧跟住我,不得乱跑
见程毓纯点头装乖,他眸色微深,正襟危坐。
程者华你自小聪慧,在从医上极有天赋,好在你也自身勤勉,我才能带着你常去别处支援救助
程者华这次我们要去陇西边陲,情况与之前大不相同
程者华敌人对待我们的将士自是用尽利器,所以你要做好没日没夜地治疗医助的心理准备
程者华这些是一些注意事项,你且看着
他将一卷书简递给程毓纯,心里叹息警惕起来。
经历这次战场治疗,纯儿怕是得许久才能缓过来。
······
因着之前山匪截杀医者的事,走了不到半日便有士兵来接应。
程毓纯整理着包裹,心里也有些许紧张。
战士在战场杀敌,伤亡实在正常不过了。
而自己要做的,就是在生死线上抢人,争取更大的希望。
这是自己学医的初衷,也是坚持下来的原因。
几日后,一行人终于到了陇西边陲。
下了马车后,二叔的老友就急忙把他们拉入营帐。
还没从前线的紧张气氛中反应过来,程毓纯就撇开好奇,专治、迅速地投入到医疗中。
此次遇见的果然大不相同,士兵中轻的是一些小的刀痕,重的则是深痕断肢,整个营帐血腥味浓郁至极。
程毓纯的脸色白了些许,被浓重血腥味刺激地胃液翻涌。
她把包裹放在桌上,取出提前准备好的帕子重重呼吸几下后,迅速进入状态。
因为初来能力不知,而且年纪尚轻,所以给程毓纯安排的伤员多是受伤较轻的。
程毓纯非常理解老医师的安排,也表示感谢。
她知道这是适应这种血腥场景最合适的方法了。
若连这些都克服不了,谈何救死扶伤?
况且这些血腥伤口,都是为了保护万千黎民所留的荣誉,自己有什么资格娇气?
程毓纯尽心尽力地医治每一位士兵,哪怕是再小的伤口,也要确保不留下隐患。
其实多年从医,这种小的伤口她早就见得多了,但她还是和之前一样,不管伤口大小,总是用心诊治,大胆又谨慎。
在她眼里,只要能尽己所能为病人治疗伤痛,那就是值得的。
她的动作迅捷,手法专业,救助一天下来,已经从心理上适应了,只是偶尔生理上还有些不适,但不会显露出来。
而且她对于伤口的处理兼具效率质量,算得上完美。
很快,她就开始帮忙医治重伤的将士。
小心划开染血的衣袖,伤口的全貌狰狞地出现在眼中。
将黏在伤口上的衣服全部去除后,她拿起烙铁,还没等伤员反应过来就为他止住了血,敷上了药。
见血肉模糊的伤口被草药覆盖,她拿起细布包扎起伤口。
等伤口包扎住,她细细叮嘱事项,见伤员听进去了,又跑到另一个伤员处。
这个伤员被砍断了手臂,正值壮年的他脸上满是悲伤颓丧。
程毓纯给他治疗着,见他情绪消极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在处理完伤口、叮嘱后,握了握他还在的左手,轻声笑着。
程毓纯保家卫国的大英雄,一定要好好养伤啊,百姓们都盼着你回家呢
在几乎没有休息的一天一夜后,程毓纯终于暂得停歇。
疲惫不堪的医者们毫无形象地坐着休息,紧张的氛围终于散去不少。
程毓纯也疲惫地靠着营帐,缓了一阵便走出营帐,缓解着眼睛的酸痛。
边陲的落日放着余晖,暖色的光照在大地上。
战士报国,以身献之,以此为荣。
医者报国,以术医之,以此为荣。
欣赏片刻夕阳西下的景致,她重新走进营帐。
营帐里的医者多是老人,青壮年是少数,此时他们大都疲惫地合上了眼。
程毓纯放轻了动作,一个一个为病患检查着。
营帐厚实的帘布被掀开,又一个受伤的战士进入了营帐。
见老人实在疲惫的紧,程毓纯上前和他商量让自己来医治,老医者则为病患们检查。
因着见识了程毓纯的医术,老医者痛快地答应了。
这次是一名将军,他看起来年轻的不得了,程毓纯甚至在心里有些冒犯地夸赞了下他优秀的外表。
熟练地检查伤口,见胳膊外侧的伤口不是太深后,心里偷偷松了口气,手下动作不停地处理着。
很快,伤口就包扎完毕了。
叮嘱完后,这位少将军就出了营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