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正月十五,大清早的沈家别墅便热闹极了。
闻时刚一下楼,就被夏樵和周煦拉到一边疯狂科普。什么放花灯啊,什么猜灯谜啊,哗哗地往外倒,闻时一脸看智障的表情看着他俩,忍无可忍说了句,“我都知道”。夏樵周煦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对视一眼,极为默契的同时开口,“你怎么会知道啊?”
闻时无语,撇了他们一眼,还未开口,尘不到的声音就从楼梯口处传了过来,“因为你们这些习俗都是从古代传下来的”。夏樵和周煦这才醒悟,这是对着祖宗科普祖宗传下来的习俗啊!
虽然一大早犯了一回傻,但实际他们的目的根本不在于科普,而是出去逛,于是乎……
“哥,那我们出去逛逛,买点烟花孔明灯吧。”夏樵满眼放光地看着闻时。
“是啊是啊”,周煦紧接着开口,“我们一起出去逛逛。”
尘不到眼含笑意地看着闻时,把他的各种小动作看在眼里,就见闻时一脸无奈却又无法对着这样的夏樵说出什么拒绝的话。
闻时漠然片刻,“速战速决”。
夏樵和周煦一听闻时答应了,立马喜笑颜开,转头去祸害其他三位老祖了。
走在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叫卖声,音乐声,无不在彰显着过节的气氛。
尘不到趁着其他人不注意,拉着闻时进了阵门。阵门是临时开的,目的地也没有注意设定,走出来才发现是在一个大商场这里。
“雪人,我们进去转转”
“干什么?”
“去给雪人买衣服”
“哦”
说是买衣服,进入商城,闻时就被零食区吸引了注意力,径直过去去拿了几瓶可口,才转头跟尘不到说,“你走前面,带路”。这是一群穿着洛丽塔的小姑娘吵吵闹闹地从他们旁边经过,尘不到闷笑了一声,眼神扑朔迷离,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等到闻时发现不对,尘不到已经把人领进洛丽塔专卖店了。
闻时眉头紧皱,偏头盯着尘不到,意思再明显不过了,解释。
尘不到还没来得及开口,一个店员就红着脸过来了,“请问二位是给女朋友买吗?”
“不是”,尘不到戏谑地开了口,“给家里爱喝可乐的小朋友买的。”
闻时一脸木然,家里自然是没有小朋友的,最小的夏樵也是可以当别人祖宗的年龄了,周煦不算家里,而且他也是个男的。所以,尘不到说的爱喝可乐的小朋友是谁不言而喻。
闻时冷着一张脸抬脚就要走,却被尘不到眼疾手快地拉着了,还用一根常人看不到的愧线绑着闻时的手指,让他挣脱不开。
就这样,尘不到“带着”闻时兴致勃勃地开始挑选起了洛丽塔,还有模有样地评价起来,这件太短,这件太花,这件太……
闻时听得脸更加木,尘不到却好像没有察觉似的,转头问闻时,“这件怎么样,白色打底,有翠绿色点缀,不显得很素却又不失庄重,我觉得很适合你。”
“我不穿”,闻时已经用早上看夏樵周煦的眼神看着他这位活了一千多年终于活出病的师父了。
尘不到才不管闻时的嘴硬,他总有办法让闻时穿上的。
尘不到在闻时的逼视下结了账,满脸笑意地带着群里出了商城。
刚出商城,闻时就让尘不到把愧线撤了,尘不到轻笑,立马照做了,然后,尘不到的眉头就几不可查地皱了起来。
刚刚专心给闻时挑裙子没注意,在连着愧线的情况下,自己竟然没有听到闻时的心声,难怪当时觉着有一丝不对劲,却也没细想。
现在想来,自己醒来之后倒是听卜宁说了一句,当时闻时自己封闭了自己的笼,后来他们还是靠着闻时的随身之物才强行打开笼门。尘不到当然知道,说是随身之物,也不是一件衣服一个物品就可以随便打开笼主自封的笼,那是要牵连越深越好。想到这,尘不到脸色已经冷的不能看了。
“你怎么了”,闻时看着尘不到的脸色越来越冷,眉头也紧皱,担心地开口问他。
尘不到没回答,就地开了阵门,直接回了松云山。
到了松云山,尘不到沉着语气,抬眸看了闻时一眼,继而低头认真地看着闻时的指骨,盯了一会,语气不容置疑地问道,“你知道对于一个愧师来说,什么最重要吗?”
“没事”,闻时顿了一下,缓缓地开口,“不影响的”。
“闻时,回答我”
“手指”
尘不到闭了一下眼,沉沉地开口,“原来你知道啊,那为什么不珍惜?”
尘不到当然知道闻时为什么会自断指骨,当年他们师兄弟四个说了什么,听了什么,尘不到不是不知道,只是无伤大雅,一味纵容而已。
闻时自知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但是他不后悔,再来一次,他还是会那样选择。
“我……我知道……”
“闻时,为了一个虚无缥缈,无可论证地传说,这么做,真的值吗?”
听到尘不到问值吗,闻时抬眸对上他的目光,坚定地说:“值”。
尘不到的心像是被猫抓了一下,突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能说什么呢?骂他,不舍得,更何况他的小雪人是为了他呢;夸他聪明吗?不可能,这可是顶级愧师的手,谁会夸一个顶级愧师自断指骨呢,何况这还是自己放在心尖上的人啊。
尘不到还没有缓过来,闻时便上前一步,抱住了尘不到,在他耳边轻轻地说,“没事,我有分寸。”更像是一种安抚。
尘不到紧紧地拥住了他的雪人,像是要把他揉进身体里,好好护住他,不让雪人受一点伤害。
他们就这样抱了一会儿,谁也没有开口说话,只是尘不到一直牵着闻时的手,轻轻地揉捏着他的指骨。
又过了一会儿,尘不到才把这股劲缓过来,稍微拉开了点距离,看着闻时吻上了他的唇。
吻着吻着俩人就一路踉踉跄跄,磕磕绊绊,突然,尘不到的手肘碰到了什么东西,这才想起来自己今天给闻时买了一件裙子。
在接吻的间隙,尘不到说了句,“雪人,你是不是该补偿我?嗯?”
闻时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尘不到就一点一点地褪去他的衣服,把旁边的洛丽塔拿出来,趁着意乱情迷的时候给闻时套上了,闻时虽然百般抗拒,却也抵抗不了。
一阵风云覆雨之后,洛丽塔早已经不成样子。尘不到抱起软绵绵的闻时,给他仔细清理了一番。
等一切收拾好之后,这俩胡搞的人才想起来今天是元宵,说好一起出来买过节用品的,把夏樵他们甩了也就算了,不回去吃顿饭就说不过去了。
于是,闻时忍着腰疼和下面的不舒服,跟着尘不到回到了沈家别墅。
他们到的时候,夏樵正带着三位老祖包饺子。钟思仿佛跟饺子有仇,面前的一堆饺子中找不出一个完整的,闻时只瞥了一眼,就忍不住移开,卜宁跟庄好好倒是有模有样的。
众人看到尘不到他们回来了,先是打了声招呼,接着就问要不要加入,被尘不到婉拒了,开玩笑,现在让闻时坐下来跟他们一起包饺子,那是折磨谁呢。
很快已经到饭点了,老毛端着热腾腾的饺子和汤圆出来,众人一起吃上了美满的团圆饭,也昭示着年,已经过完了。
饭后,众人来到庭院放烟花,刚点响一个,一道清亮的少年音便穿了过来,“诶诶诶,你们怎么不等等我一起放啊?”
“周煦?”夏樵也跟着大喊,“你怎么没跟家人一起啊?”
周煦跑到了近处,饶了饶头,才张口回答夏樵的问题,“我都跟他们一起过来十几个元宵节了,今年就跟你们一起过了。”
说完,还不等其他人有任何反应,他就又开始咋咋呼呼地撺掇着快点放烟花。
尘不到跟闻时并肩看了一会儿烟花,转身回屋拿出夏樵他们今天出去买的孔明灯,留了一个在手中,其他的递给老毛拿去分了。
“雪人,有什么心愿吗?可以写在这上面”
“没有”
尘不到笑了,他的雪人一贯这样,不过也确实,要说自己有什么心愿,好像也没有,在意的人都好好地在身边,在意的事……对他们这些活了千年的人,想要在意一件事也不容易。不过……
“那师父可就写了啊”
闻时看着他,没说话,倒是想看看尘不到能有什么心愿。
谁知闻时越看脸越绿,到最后实在忍不住就上手了,不出意外被尘不到堵了回来。
“你是不是有病?”
“没大没小~”
尘不到签过闻时的手,放飞了孔明灯。
“希望雪人平时的嘴跟亲起来一样软”
尘不到看着空中不断升起的灯,突然想起了一千年的闻时特意赶回松云山看的那场花灯。
“雪人,还记得千年前的一个冬至,那个漫天灯火的冬夜吗?”
闻时像是没料到尘不到会突然提起这个,顿了一下才回答,“记得。”
千年前的那个冬夜,闻时为了看花灯特意赶回松云山,尘不到为了看到那个满怀期待的雪人顶着万般负累一座座城走回松云山;而千年后的今天,一切尘埃落定,他们又并肩于一场满天花灯,只是此时,心镜已完全不同,他们也不在深处寒冬,而是在奔赴一场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