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复选

只见那宫女一副十分老练的样子，不亢不卑的向着暖阁内禀报：

清秋回禀皇后娘娘，奴婢现在带来的是第二十七秀女阁的秀女—泠含漪，梅怜霜。

泠含漪微微低垂着头，乌黑浓密的睫毛遮盖住了眼睑。尽量凭借前世看古装剧的经验，仪态大方又不失规矩的站在那宫女身后，露出一副毕恭毕敬的态度。

暖阁安静得出奇，仿佛只剩下了那一丝一缕的呼吸声。

半晌，有人悠悠开口，声音娇柔婉转，宛如天籁：

郭妃半夏姑娘，你先去叫下一组秀女……你们两个抬起头来。

轻轻抬头望向上首，泠含漪略微瞥了一眼随即平视前方，既不会显得失礼，又不会让那几位娘娘认为她态度不端。

端坐在上席的是身着正红色百鸟朝凤金丝镶边锦裙的当朝国母—皇后楚氏，此刻她正微眯着双眼，幽深的眸子如同古井般深不可测。

方才说话的丽人正坐在皇后左下席，顾盼神飞，媚眼如丝，看上去也就是不满二十的样子，身着紫色锦缎芍药穿花彩蝶裙，托着香腮仔细打量着泠、梅二人。

右下席的哪一位嫔妃则显得年岁稍长，只是穿着一件不怎么装饰的月白色水仙裙，眉眼间依稀还有几分妩媚，但更多是被岁月磨平了的后宫妇人神态。

涟妃介绍一下自己。

这句话当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原本不知所措的泠含漪立刻醒悟过来，盈盈拜倒，声音并不如何矫揉造作，但听上去让人倍感舒服亲切：

泠含漪臣女泠含漪参见皇后娘娘，见过各位小主，皇后娘娘千岁吉祥，小主玉体安康。

梅怜霜紧接着说道：

梅怜霜臣女梅怜霜参见皇后娘娘……见过各位小主，皇后娘娘千岁吉祥，小主玉体安康。

话音未落，却听见那甚娇媚的嫔妃不客气的开口道：

郭妃前头那个名字听着朗朗上口，但太过狐媚，妆容也净整那些歪门邪道，在脸上画蝴蝶？也不怕招人误会。后头那个畏畏缩缩，是怕见人吗？皇后娘娘，臣妾想这两个还是撂牌子吧。

这一番话说得露骨，纵是泠含漪也禁不住勃然变色，但随即就恢复了正常。梅怜霜可没有这番演技，已是脸色雪白，泪珠在眼眶中打转。

涟妃郭妃妹妹也太挑剔了些，哪能每一个秀女都如同你这般能歌善舞，美丽可人呢……你们两个，还不快点表演才艺？

不知怎的，泠含漪竟然从中听出了为她和梅怜霜开脱的意思，正抬头望去，却恰巧看见郭妃面色不善，便急忙接口道：

泠含漪各位娘娘，臣女的才艺是舞蹈。

涟妃的眸子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又恢复了惯有的端庄。

扬脸示意乐师奏乐，《采莲曲》，似乎很适宜今天清雅又略带几分妩媚的打扮。

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抬素手，折柳腰，两个团袖舞得如同两朵妖娆开放的莲花，随着乐曲的速度加快，泠含漪也旋转得越来越快，脸上临摹的蝴蝶清晰可见，几欲翩飞。

一曲终了，泠含漪抬眸望向上席，皇后依旧是淡淡的面无表情，涟妃面上含笑，郭妃却已经按耐不住，霍然站起身来，开口道：

郭妃皇后娘娘，臣妾恳请撂了泠氏的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