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

“哦，是这样的，昨天晚上，石头脑袋和珊珊跟我讲了你的身份后，说出了他们的计划：先由石头脑袋出去引开那叶什么麟，然后珊珊易容成你，带两个稻草人出去……”

“稻草人？”司马玉龙甚是不解。

“就是……一个打扮成珊珊，一个扮成我”。

“原来如此”司马玉龙明白其中的玄妙了。

“石头脑袋说，不管他的那个，调虎离山之计能不能成功，他都会回头接应珊珊，可珊珊不同意，她要石头脑袋保护你。”司马玉龙听得是既甜蜜又感动，既心疼又心酸。七年来，白珊珊一直是这样，事事以他为先，从不考虑自己。相比之下，自己可曾为她做过什么？

“石头脑袋就跟他说，万一她有个三长两短，你一定会自责一辈子，她才答应”又是因为他才答应的。

“没想到那个叶……叶麟还挺狡猾的，没去追石头脑袋，却留下来等我们，珊珊就扮成你去引开他。珊珊出去之后，那叶麟果然上当了，他亲自带着大批人马去追，但还是派了一小队留守客栈，我们出不去。我就趁着客栈里的人都睡熟了，偷偷往每个房间里吹了点痒粉，再造谣说是天花，煽动他们闹事，吵着要出去治病。那留守的人被天花吓跑了，我才能带着你混在人群里跑出来，找到石头脑袋事先藏在附近的马车，快马加鞭，连夜逃出了霁川县。他们还说，你肯定不会同意这计划，所以珊珊就先给你下了蒙汗药。”果然是她，司马玉龙昨夜在晕倒前的怀疑是对的。

“哦，还有，他们两个都让我转告你，说什么，勿……以我……什么念什么的”。

勿以我为念！司马玉龙心头一热：我司马玉龙何德何能，竟能够有他们这样的朋友。有友如此，夫复何求？

“那玉玺和大玉圭是否仍在客栈？”

“是，嗯？徒弟，你怎么知道的？”自己刚刚没说漏嘴啊。

“想当然尔。叶麟看到我们四个都千方百计逃离客栈，绝对会认为东西在其中一人身上，没理由煞费苦心地离开，却把东西留在无人理会的客栈，所以客栈才是最安全的”。

“太对了！”丁五味一拍桌子，“他们两个就是这么说的。徒弟你真太聪明了，不愧是我诸葛丁的徒弟啊，真给师傅我长脸，嘿嘿！”

“那，五味，这是什么地方？我们又要去哪儿？怎么跟珊珊、小羽会合？”

“放心吧，我们已经离开霁川县了，安全了，现在去潼关等他们。石头脑袋说，十天后，他和珊珊去潼关找我们”。

“要等十天？不行，我等不了！我现在就去找他们！”说着就要往外走。

“徒弟，别冲动！”丁五味一急，也顾不得什么君臣之礼了，急忙拉住他的袖子。

“五味，别拦我！他们很危险，我要回去找他们！”想到白珊珊与叶麟的血海深仇，他敢断定，白珊珊一定不会及时抽身，定会和叶麟做个了断，太危险了，还有白夫人临终时的那句“差点害你亦落狼吻”让他不禁打了个寒战，这让他想起何耀组对白珊珊的所作所为，不行！他绝不允许这种事发生！绝不！他这辈子还从未这么害怕过，马上拂开丁五味的手，大步走向门口。

“国主！”丁五味跪在他面前，拦住他的去路。

“五味，你干什么？快起来！”又去拉他。

“国主，请先听我说完，听完了，若国主还是要回去，臣不但不阻拦，还会跟国主一起回去”丁五味言之凿凿，表情又是少见的严肃认真，与平时的嘻嘻哈哈判若两人，这还真引起了司马玉龙的重视。

“你说吧”

“国主，臣知道你担心石头脑袋和珊珊，臣也担心他们，但请国主想想，他们为什么那么做？为了国主您哪！你是楚国的一国之君，国不可一日无主，你的命比任何人都重要，你不可以有任何闪失，否则，你让你的万千子民怎么办？你不只有珊珊和石头脑袋两个朋友，你更有楚国千千万万的黎民，你要为他们想想啊，国主！”最后这一声“国主”如一记重锤，重重击在司马玉龙心上。

是啊，他是楚国国主，他是君临天下的司马玉龙，不是游山玩水的楚天佑！他做任何事都要以他的子民为先，他不能有任何差池。国主不能为自己做决定的事实在太多了。第一次，他讨厌自己的身份！若非父王是国主，二十二年前的悲剧就不会发生，他就不会家破人亡，至今都母子分离；若非他是国主，小羽就不会成为孤儿，白珊珊也不会父母双亡；他若不是国主，现在白珊珊和小羽就不用为他涉险，而自己却不能去救他们。一切的一切只因为他是国主！如果他不是国主，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不会！第一次，他真的讨厌这个身份！

丁五味见他有些动摇，知道刚才情急之下的一记猛药是下对了：对付明君还是百姓最管用！再给国主吃颗定心丸，于是趁热打铁：“国主，石头脑袋和珊珊已有了全盘计划，一切都是依计行事，他们行事向来有分寸，不像为臣行事鲁莽。再说了，他们那么聪明，功夫又好，尤其是石头脑袋，国主不是说过他打遍天下无敌手吗？屠龙会那些个小喽啰只能给他练练刀。石头脑袋向我再三保证过，他一定会拼尽全力保护珊珊的，他们哪，肯定不会有事的，你就放心好了，把自己照顾好，等他们回来，不然他们会心疼的”。

司马玉龙的脸色稍稍有些缓和，丁五味决定再给她来点药引，加强药效，于是就吓唬他：“国主，石头脑袋和珊珊什么都计划好了，包括你和我在潼关等他们，你这一走，万一打乱了他们的全盘计划怎么办？有一句话叫，叫什么‘一发’什么‘全身’的？”丁五味挠着他的秃顶。

“牵一发而动全身”

“对！就是这句，万一他们本来胜券在握，就因为你这一回去，让他们方寸大乱，害他们出事怎么办？”看司马玉龙面色凝重，似有反省之意，丁五味知道说到点子上了，最后来个一锤定音，“再说了，国主，你回头找他们，你知道他们会走哪条路去潼关吗？战场风云变幻、瞬息万变哪（丁五味心里暗暗佩服自己，小时候闯荡江湖从说书艺人那儿听来的词都用上了），他们随时都会改变路线，万一跟你走岔了，等他们拼死拼活赶到潼关，一看，国主没来，你不是要急死他们吗？他们肯定会再跑回霁川县那个龙潭虎穴找你的，国主，你不能害他们呐！”

这回司马玉龙是真的哑口无言了，丁五味的话句句在理，不过他还没说完，最后来个总结：“所以呢，国主，我们对他们最大的帮助就是保护好自己，尽快赶到潼关等他们，到了那儿，还可以叫人去帮他们”。丁五味第一次发现原来自己这么能说会道，连聪明得不像话的国主都被他打败了，真了不起啊！可是，说了老半天，口都干了，更痛苦的是，他还跪着，腿都麻了，这个老三，还不叫他起来。

司马玉龙思索了片刻，对丁五味说：“五味，你说得很对，是我一时大意了。咱们按原定计划去潼关吧”。

“国主英明！那……那臣……是不是可以……”

“可以什么？”

“是不是可以起来了？”

“哦，对对对，快起来！”司马玉龙亲自扶他，自己居然忘了他还跪着。

“终于可以起来了，跪得我腿都麻了”丁五味边轻拍着腿边小声嘀咕。

“五味，真是对不起，让你跪那么久”。

“没事，徒弟。我现在可以这么叫你吗？”

“然也！哈哈哈……”

“那就好，那就好”

“五味，折腾了半宿，你也累了，回去好好睡一觉吧，休息一下，我们即刻赶往潼关”。

“好啊，我正想睡呢，这半宿确实累得够呛的，那我先去睡了啊”边说边打着哈欠。

“五味，等一下”司马玉龙却突然叫住了他。

“怎么了？”丁五味转过身。

司马玉龙却把他从头到脚又从脚到头，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丁五味忙看自己，没什么不对啊，又摸摸脸，除了粘上去的大胡子，没什么呀，徒弟干嘛这样看自己？还没来得及问话，司马玉龙先问了。

“你，真的是五味？”眼睛定定地看着他。

“这什么意思？”丁五味蒙了。他该不会是怀疑自己是屠龙会的奸细扮的吧？这可是要杀头的呀！丁五味吓得又跪下。

“国主明鉴，臣真的是丁五味啊”说着撕下脸上的面具,“国主若是不信，可以检查一下臣的脸，看看还有没有面具。臣真的不是屠龙会的奸细啊！请国主……”

“五味，你误会了”短短的时间内，第三次扶他起来，“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国主是哪个意思啊？臣为人笨，实在不明白，还请国主明示！”还是徒弟好，一变回国主就动不动吓人。

“我是说，你今天怎么这么能说？”

“就这个意思啊！早说嘛，话也不一次说完”，他拿袖子擦了擦额角，其实也没冷汗，“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呢，不过是平时书看得多一点，就比较能说会道了”又是笑得见牙不见眼，心里偷着乐：我哪会什么“能说会道”啊，不过是抓住你的弱点瞎掰的，嘿嘿！

“呵呵……”司马玉龙摇头苦笑：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要是还有事就一次说完，没有呢，我就去睡觉了”。

“没事了，你去吧”

“好，我走了，别再一惊一乍的啊”

丁五味哪里睡得着？其实他并非表面这般没心没肺，他只是故意作出一副轻松的样子让司马玉龙安心，他比司马玉龙更清楚白珊珊和赵羽有多危险，因为白珊珊托付了他另一件事，他还瞒着司马玉龙，他希望这件事永远都不用做。

由于丁五味不会骑马，他们只好乘坐马车，但还是日夜兼程，终于在第十天潼关的城门关闭之前进了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