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四 筹备年货

　　迁苏一场鹅毛雪，倒是愈发有过年的味道了。我看过日历，除夕的那一天刚好是三九——整个冬天最冷的时候。微砚早已把家里打扫了一番，一会准备去买点年货。

　　除夕一夜的计划是一家人凑在微砚的爷爷奶奶家里搓麻将吃水饺，即便每年都是这样的安排，但真正到了这个时候还是不免生出几分期待感。

　　我和微砚穿上厚衣服，带上围巾坐进车子，她开车带着我们到了附近最大的一家百货商场。“我不太了解除了你家人以外的亲戚的口味……”

　　我常住在微砚家的事情她家里大部分人都知道，但为了不招人嫌，我一般很少和除她家以外的人家走动，所以现在也就是基本能认个人的程度。

　　“没事的啦，我和我大伯一家也不是很亲近，也就那样子。他们愿意吃什么，不愿意吃什么我也不是太清楚，随便买点礼盒带回去就好，别的不用在意。”

　　在超市里扫荡了一番，带回家一箱带鱼，一盒精装松花蛋，一箱栖霞苹果和礼盒装牛奶以及若干小零食。超市里结账的人很多，我们在收银台等了大概小半个小时。

　　回家之后微砚翘着腿坐在沙发上，我则去把战利品收纳整齐后摆在厨房里。晚上是除夕，闲杂容不得我们在家里休息太长时间，稍微坐了一会后就启程了。

　　楼下停了不少车，微砚好不容易在角落里找到一个停车位。“可真别说，这年头虽说年味淡了，但每每到除夕的时候人还蛮多。”

　　就跟自己以为过气歌手的演唱会没几个人去听，结果连人家的票都抢不到。

　　我们提着东西走上楼去，敲开了门，无非就是七大姑八大姨地乱叫一阵，然后各坐各位地聊天嗑瓜子看手机。我自己坐在角落里，看着微砚游刃有余地应付那些妇人们。

　　我打心眼里佩服她的这种能力。能和五六十岁的中年女人打成一片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晚饭后我们小辈一桌，长辈一桌摆了两桌麻将。我和微砚，以及她大伯家的一个男孩，一个女孩凑了一桌。我对麻将也只是微微通一点的程度，不算是很会。

　　因为玩钱，微砚已经输了二百左右，我有点看不下去，就故意拆牌打了张九万。

　　对面女孩有点不满意，嘟囔着说：“她都碰出去不少了，怎么还能打九万。”果然微砚碰了牌，最后单钓将和牌。这算是大和了，我们剩下三个人一人掏了二十给她。

　　没有看春晚，麻将一直打到凌晨两点左右，我借口着有些累了先退出去，自己到了一个房间里想着给裴言洲发一句祝福语，但犹豫了很久，

　　新年快乐。我编辑着信息发了过去，本来想着或许还要再等一段时间才会得到他的回复，没想到他很快就打了一个视频电话过来。

　　正犹豫着要不要接，微砚却很煞风景地进来了，然后很煞风景地探头看了眼，“接呀，怎么不接呢。等过会人家挂了电话，你又后悔了。”

　　在微砚的炯炯注视下我摁了接通。视线一闪，微砚早已关上门出去了，倒像是特意留的独处空间一样。裴言洲那边的镜头没有对着他自己，而是一处院落。

　　“新年快乐。”隔着屏幕，我听他的声音落在我的耳畔。

　　烟花在夜空中炸开。“抱歉，我这……”慌乱中把手机屏幕正好转到了窗外，“我知道，很漂亮。不过……抱歉这句话你可以永远也不需要对我说。”

　　我没说话，脸却不自觉红了一半。幸好屏幕摄像头并没有对着我，他暂时还看不见我的困窘模样。许久没有听见我的声音，大概他也觉得那句话说得有点过，于是又解释说：

　　“这个词太珍重，不要随便就和别人说。如果不是遇上什么大事情，也不要轻易说出口。”

　　我明白他的意思，说了句知道了。“那个手链……”我最终还是把一直想问但没有说出口的话说了出去，在手机的这一端，我等着他的回答。

　　“这是我家里人编的，不算是太贵重的东西，你戴着就好。”

　　听他这样说，我忽然就起了想要戏弄他的意思，问说：“万一要是有一天被别人拿去了或者我自己忘了放在哪里了呢？”

　　“我送出去的东西就不会顾忌它的下落，既然能给对方，就做好了被丢弃，被遗失的准备，手链戴在你手上，随便你怎么处理，我都不会有二话。”

　　“如果有一天你把它还给我了……或者扔进下水道，那也一定只是我做错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