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鱼

溺出潮湿的楼道，昏暗的灯光晃悠悠的照在地板上。楼道边缠绕着枯败的玫瑰被骄阳照射出了一地的斑驳。

腐烂中的最后浪漫。

许嘉年拧开门锁，怀里还揣着免费送的水。

许嘉年打开门后，慢慢的把门反锁上。

他躺在沙发上，举起左手腕看了看，还算好的，他试着活动了手腕。

“靠靠靠靠！”许嘉年拧着眉头，一脸痛苦。

他按亮手机屏幕，有个叫多鱼的用户一直给他发信息，发了能有五六条。

【多鱼】哥哥，你去看医生了吗？

【多鱼】手怎么样，那个货架还挺沉的……

【多鱼】哥哥看到后回个话！

……

不出意外，这应该是段余。

许嘉年回复：

【巷尾】你怎么知道我比你大？

对面沉默了几秒。

【多鱼】表单上填了，你比我大几个月。

【巷尾】？？？

【巷尾】表单上还填这个？

【多鱼】-疑惑表情包

【多鱼】对啊，哥你那手怎么样了。

许嘉年把画架支棱好，把昨天刚买的颜料盒放好。

【巷尾】没什么大碍。

【多鱼】那就好，哥哥要什么不方便的话来联系我。

许嘉年毫不退却。

【巷尾】好。

段余那边没有回应。

……

“叔叔，我吃完了，”段余伸手把筷子摆放好，“我带着夏夏去散步了。”

“余余，不在这待会吗？”段母未免有些尴尬。

“不了，”段余沉默说道，“我去帮奶奶看店了。”

男人站起来，用着拙劣的口音说：“孩子你去吧，玩的开心。”

段余家是个重组家庭……

原父亲婚外出轨看上了个小三，段母过了几年才发现这样恶心的事情。

几年以来的温柔心细到头来一场空，段母再也控制不住，在段余初中那年全都发泄出来——

“段明你好样的，我哪里比不上她？我有钱有势你他妈看上了个小三？好啊是她屁股翘你忍耐不住？她勾引你？你好好看看你自己！令人窒息的东西，你是个有妻子的人！”段母指着段明的鼻子骂道，手一挥洒茶座上的杯子、饭菜全都洒出来，盘子碎了一地。

“你是个丈夫！你有个丈夫的样子吗？”段母把躲在墙角的段余一把拉了过来，当着这么多亲戚的面，段余感到愤怒、窒息、感觉有好几只手同时抓住他，让他喘不过气。

好多的眼睛……

快死了、为什么？为什么？！

难受。

他还有年仅两岁的妹妹，还有个上高中的姐姐。

离婚了怎么办？

为什么啊。

“那就离婚！”段明筷子一扔，怒气冲冲的喊，“离婚，我净身出户行吧！”

离婚了，离婚也好。

这样妈妈就能解脱了。

“哥哥，”段夏夏肉乎乎的小手拉住段余的裤子，大眼睛眨啊眨，“我饿了。”

段余蹲下身，捏了捏段夏夏的小脸，“刚才不是刚吃饱了吗？”

段夏夏有点不好意思的说：“嘿嘿…其实刚才没怎么吃。”

“我想喝奶茶……”

“喝奶茶就饱了？”

“我不管，我就要喝。”

“好，”段余抱住段夏夏，“喝，喝个够行了吧。”

……

奶茶店。

许嘉年坐在靠窗的位置，捧着杯奶茶，他左手腕刚抹完药，药膏是是他之前买的，小时候常常被虐待，习惯了，家里也就总是备药了。

画画没灵感，作业也写不下去。干脆不写也不画了。

他望向窗外。

少年身体修长，满是青春洋溢。

他低着头鼻梁很高，额发自然下垂，半遮住漆黑眼，睫毛很长，尾睫上扬。怀里还抱着个小女孩。

许嘉年越看越熟悉，那人掀开门帘。

小女孩从他身上下来，乖乖的坐在椅子上。

“坐好，我去买奶茶。”

……？？？

段余？？？

许嘉年一动不动坐在座位上，阳光披撒在他身上，为他周身渡上了一层光晕。

他坐了许久，转头一看——

段夏夏端端正正的坐在他前面，好奇的看着他。

“哥哥？”

“小妹妹你怎么坐这里了？段余呢？”

“你哥哥找不到你该着急了。”许嘉年说。

段夏夏无辜的说：“我、我叫我哥哥过来一起。”

许嘉年：？……

这小孩怎么这么喜欢缠着他？

“哥哥！”段夏夏喊。

段余猛地抬头。

发现自己的妹妹和一个男人坐在一起。

不会是拐小孩的吧？？？

段余跑过去，乍一看……

“嘉年哥？”段余眼底透露出一股笑意。

“啊，你知道我叫什么啊。”

“表单上填了。”

填表的人多了去了，为什么记的他那么全？？

“我想和嘉年哥哥一起玩……”段夏夏弱弱的开口。

段余愣住。

“这个，你要先问问这位哥哥同不同意啊，”段余把手中的奶茶递给段夏夏，“小心烫。”

“嗯……”段夏夏期待的看向许嘉年。

玩吧？

反正也没事，就陪这个小孩玩玩？

许嘉年暗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