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嘉年弄完以后准备打草稿,又发现身上黏糊糊的,很别扭。他叹了口气又去洗了个澡。
这是他一个人租的房子。从小就只有外婆和姐姐带着他长大。外婆年纪大了,身体不太好。姐姐有个当作家的梦,爸爸跟他们不亲近吧,却又撕烂了他们的梦。
说姐姐不务正经,偏要当什么破烂作家,每次温和的劝告变成了闹掰,大吼大叫。
许季也就是他姐,当暴躁老爸走之后,默不作声的蹲下来把稿纸捡起来。
许季受不了爸爸那暴躁的脾气,可她担心妈妈,妈妈是个极其温柔的人,说喜欢就放手去做吧,她会尽力去帮助她的梦。
许嘉年想着,擦干了头发坐在地毯上,什么也不说。
又能说什么,出租屋就他一个人,自言自语吗?
不知妈妈是怎么看上他爹的,八字不合,他小的时候问起这个来,妈妈俯下身摸摸许嘉年的头发。
“你爸爸啊……年轻的时候挺好的,但又喝酒的毛病,嗜酒如命吧。”
许嘉年突然笑了,是啊,嗜酒如命。
发酒疯的时候,会扯烂他的画。
然后恶狠狠的掐住他的脖子,许季看到就会急慌慌的去阻止。
没什么用,最后被打的多加了一个人。
他在想啊,妈妈那么温柔的人,怎么会嫁个这个疯子?
可能吧,好人不长命?
14岁那年,他一个人坐在墙角边孤零零的,整个人小小的蜷缩在一起。等着妈妈买菜回来。
换来的只有一个让他慌乱的消息。
——姜茹被车给撞了!
哎呦,那血啊流了一地!
被谁撞的啊?
那司机喝酒了,酒驾糊涂了呗!
这是他听邻居说的。
听闻后,他拽着邻居的胳膊苦苦哀求,问他妈妈在哪。
邻居熬不过他,还是告诉了他。
他跑过去,看着几个警察站在边上压着一个酒驾司机。姜茹躺在冰凉的地面上血流成河。
姜茹嘴角边还留着鲜血,已经断了气,下半身已经不能看了。长发落地,衣服都染红了。
姜茹生前最爱美了,可是现在她躺着血泊里,许嘉年看着周围的路人,泣不成声。
“滚啊!别看了,别看了!”
麻木,他紧紧握住拳头,眉头解不开,死死的瞪着司机,许嘉年感觉脑子里一阵响声,嗡嗡作响…… 又是嗜酒。
他讨厌的要死了。
后面的记忆模糊不清,他唯独记得这一幕。
忘不掉的。
永远都忘不掉的。
他颤抖的手擦去姜茹脸上的血,眼泪嗒嗒的落在姜茹的手臂上,邻居把他拉了回来。
最后的最后,大概是许嘉年和他那个嗜酒如命的暴躁老爹打了一架。发泄吧。
许季没了母亲,一个人出去闯荡。
许嘉年那时才十四,没有什么经济能力。
他不想见他爹了,在外婆家住了几年,高一的时候靠零钱自己租了个破出租屋。
司机进牢房了,母亲的遗体被火化了。
这罪恶的一幕,他常常会想起。
许嘉年回神,看着窗外下着雨,又看着画板。
他抬起笔上画纸上随意打了个草稿。
涂了又改,改了又涂。
怎么都不满意。
大致是今天心情不怎么样吧。
他掏出作业,打开了微信给宋曲项发了条消息。
【巷尾】宋鹅,作业答案。
过了两分钟,一个大鹅头像的拍了几张照片。
【曲项向天歌】图片
【曲项向天歌】图片
……
【曲项向天歌】不是吧大哥,这都晚上了
【曲项向天歌】八点半多了啊,你又要写作业,又要画画
【曲项向天歌】班主任是不是要你那张画来着?给你报名了吧?
许嘉年低头看着宋曲项发来的一条又一条消息轰炸。
他筛选了重要消息回复道。
【巷尾】嗯,绘画比赛。
许嘉年把作业答案点击了保存,又写了作业。
滴滴滴——
是宋曲项发来的。
许嘉年忽视掉发来的消息。
【曲项向天歌】不是吧,给了答案翻脸不认人?
【曲项向天歌】年糕精,可真有你的!
直到11点,他才补完作业。
许嘉年昏昏沉沉,打开了锁屏。
11:29
他一下子清醒,寥寥草草的画完了画。
把作业什么的全都收拾好了。
凌晨2:00
他给宋曲项回复。
【巷尾】嗯
惜字如金。
困了,明天还得早起上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