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七点钟还没到，梁棋徽就被吵醒了，他转头看着郑帛问：“……你在干嘛？”
“你醒了？”郑帛停下了系鞋带的动作，“起来吧，再过十分钟你就回去，不然等下赵康城发现就完了。”
梁棋徽：“？”
“他起这么早过来查房啊？”
“嗯，每天七点十分准时过来。”
梁棋徽叹了口气，才从被窝里爬起来。在心里默默地吐槽，这NPC还挺敬业。
梁棋徽起床后又在床头坐了一会儿，大概整理了一下思路之后就去洗漱了。郑帛站在洗手间门口看着他：“喂？”
梁棋徽叼着一次性牙刷回头：“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吧？”
梁棋徽眨了眨眼，然后点头。
郑帛看着他的反应也点了点头：“那就好。”
梁棋徽大抵是明白他有些不安心，也没有多余的去解释，毕竟如果想给他安全感，还是直接去做比较好。
他回房间的时候，其他人都还没醒，只有安明竹，不知道为什么已经起来了，而且看样子好像洗漱过了。
安明竹察觉到有人进门立马回头去看
“你去哪儿了？”安明竹怕吵醒其他人，压低声音问。
“上厕所，怎么了？”梁棋徽想了想，还是把昨晚自己出去过的事儿瞒了下来，虽然大家都是玩家，但也没必要有什么说什么。
安明竹听着他的回答犹豫了一下。其实他昨晚就发现梁棋徽不在了，但是他不确定要不要问。
毕竟人现在就在自己眼前站着，而且看起来好像也并没有受伤之类的。
想了想，安明竹还是决定不问。他摇了摇头：“就是醒来发现你不在，有些担心。”
安明竹隐去了“夜里发现你不在”这个信息，而且为了让整句话听起来更真实，特意加了一句话。
“哦，我没什么事儿。”梁棋徽说，“你不用担心，NPC暂时不会对我们这些挂名的‘领养人’做什么的。”
安明竹点了点头，他发现了梁棋徽话里的重点——“暂时”。
但他没问，一来是他听到门外有动静，二来是隔着一个床位的景原似乎有清醒的迹象。
按照景原那个嗓门，他觉得自己还是先沉默会比较好。
-
对门的儿童宿舍。
赵康城进门后先挨个对了一遍人头，然后看了一下床铺上的枕头被子。整个过程连十秒都没用到。
因为宿舍很小，几乎一眼就能望到头。但是对人头却需要花些功夫，因为这间空间格外有限的宿舍里，挤着三十个小孩。
紧接着，赵康城又去了旁边的卫生间，洗漱台跟淋浴头都是干净的，唯一的置物架角落泛着黄，但他没有在意。
因为那个角落的瓷砖是他吸烟的时候烫到的。
赵康城回过头看着大家问道：“大家昨晚睡得好吗？”
孩子们都纷纷点头说好，赵康城笑了笑，说：“那我们该去吃早饭了，走吧。”
说完，他转身离开了宿舍，孩子们也紧跟在他后面。
食堂一楼，还是昨天买个阿姨打饭，只是今天她的神色多了些不耐。
赵康城端着餐盘走在最前面，他伸出刚刚检查过洗手间卫生的手，直接攥住了几个馒头。
馒头有些小，他一把能拿五个，他拿了两次，四分之一的餐盘被堆满了。
旁边是几个小菜，有土豆排骨、鱼香茄子、鱼香肉丝、白菜粉条和白汤豆腐，在往一边就是一锅白粥。
赵康城自己拿过勺子挖了一大勺的排骨，和一份鱼香肉丝。
食堂备着的几份菜的量是差不多的。但是赵康城一勺下去，锅里就只剩下了一半儿的土豆。
后面的孩子眼巴巴的看着那几份荤菜，但是都不敢开口要。
食堂阿姨先是给他们每个人挖了半勺白菜粉条和白汤豆腐，勺子拿起来的时候还抖了抖。最后盛出来的菜，还没有头一天梁棋徽餐盘里的多。
完事之后，阿姨又给他们放了一个馒头和半勺粥。舀粥之前，她特意把勺子在白汤豆腐里面涮了一遍，涮掉了勺子里仅剩不多的荤油。
那些小孩眼巴巴的看着她把勺子放下，然后都沉默着走开了。
不一会儿，食堂里的几个工作人员也都出来吃饭了。
还有几个护工，都自己去打了饭。
饭后，那些孩子被护工带去了废旧的教堂。没有人知道他们去做什么。
赵康城去了领养人的宿舍，叫他们去吃早饭。
时间大概是八点刚过。
赵康城看着食堂新备的菜说：“那些孩子打饭的时候秩序比较乱，饭量也大，剩下的菜就都给了流浪的猫狗。这是我特意叫阿姨新给你们做的菜。”
梁棋徽攥着勺子看了一眼盛菜的盘子。
一共八个菜，土豆排骨、鱼香茄子、鱼香肉丝、番茄鸡蛋、白菜豆腐、酸辣土豆丝、虎皮青椒和凉拌豇豆。
额外还有花卷馒头，以及一份蛋花汤。
梁棋徽一边盛饭一边觉得疑惑，福利院的菜是不可能这么丰盛的。
那些孩子那么瘦，长得都不高，明显是吃不饱的。
印象中，只有院子里来了视察的领导，或者一些衣着华丽的人的时候，食堂的菜才会花样繁多。
虽然梁棋徽从来不知道那些人来干什么，因为他们走后自己的处境并没有任何改变。
但是无一例外的，他和那些孩子一样，都在期待着那些人的到来。
因为每次这些人来做所谓的视察或者记录的时候，自己都可以吃饱。
那是为数不多不用饿肚子的时候。虽然他不喜欢那些装腔作势的“贵人”，但是却格外的喜欢他们的到来。
馒头小的可怜，梁棋徽用吃饭的勺子比了一下，发现没比勺子大多少。
而那些勺子是儿童专用的，尺寸要小很多。
他知道这里的环境就是这样，所以并没有去问什么，因为他很清楚自己无法改变这里。但这并不代表大家都跟他一样。
“那些小孩也吃这些吗？”景原似乎只是随口一问，并没有讽刺的意味，因为他的语气明显是带着一些羡慕的。
虽然他的话没有恶意，但这在赵康城听来讽刺意味十足。
赵康城神色严肃道：“当然！只是他们早饭吃的比较早，等到中午你们就可以一起吃了！”
说完后又补充了一句：“到时候就可以看到他们是不是跟你们吃一样的。”
他语气格外的强硬，这让景原觉得不舒服。但是转念一想，对方只是个NPC，自己划不来生气，于是就没有理。
赵康城以为对方是心虚了，语调高昂的说：“你们先吃饭吧，我去看看孩子们。”
说完就离开了。
景原看着他离开的身影松了口气，他总觉得这个NPC很奇怪，虽然并不知道为什么。
“真羡慕这些小孩儿啊，我小时候经常吃不饱……”
安明竹吃饭的动作一顿，问：“为什么啊？你也是孤儿吗？”
“不是，”景原摇头，“练习魔术需要。”
“那时候师父会带我去外面演出，为了提高魔术的成功率，需要保持身材。如果我发胖的话，可能哪次表演失误就直接死掉了……”
宁与听的头皮一麻：“魔术师这么辛苦啊？”
景原点头，“对啊，因为身上要藏很多东西嘛，不然怎么能随时随地变出来呢？”
“怪不得你吃饭总是吃的那么少。”
景原叹了口气：“以前还稍微好一些，现在现场拍摄揭穿魔术的人太多了，越来越难做了啊……”
“每一行有每一行的辛苦，快吃饭吧。”
景原点了点头就开始低头吃饭了。
饭后，赵康城准时出现了：“孩子们刚刚听完教义，现在是游戏时间了。”
一说起游戏，大家都立马想到了兔子开门。景原于是又确认了一番：“游戏？”
“是的，游戏。”赵康城说。
“什么游戏？”
“平常玩的，老鹰捉小鸡，丢手绢这些，怎么了吗？”
显然，这些都不是兔子开门。那兔子开门到底要怎么触发？
大家都比较着急，想要知道所谓的兔子开门到底是什么，但是赵康城不提，他们也不好直接就问。
吃饭时景原不经意的一句话就让赵康城生气了，如果有人问兔子开门，那谁也不知道赵康城会怎样。
如果只是生气，那倒也没什么，可万一生气的后果是哪个小孩成为游戏失败的受罚者……
谁也不希望这一幕发生，所以谁都没有开口去问。
-
院子里，12个小孩儿围成了一个圈，彼此中间还隔开了一个人的位置，大概是给领养人留的。
因为没有收到赵康城说必须怎么坐的提示，梁棋徽就直接坐到了郑帛身边。
后面的几个人也依次走到了离自己最近的位置。
赵康城问：“大家都玩过丢手绢游戏吧？”
众人纷纷点头表示玩过。
“那我就不再说规则了，现在你们闭上眼睛，然后开始睁眼，谁最后一个睁开，谁就是第一只‘鹿’。”
赵康城说完，做了个抬手的动作，又道：“预备——开始！”
众人都是抢着提前睁开了眼睛，只有一个孩子动作稍稍慢了些，赵康城也抓住了男孩儿的举动，说：“好！杨以轩为第一只“鹿”，请拿着手绢开始第一轮游戏。”
杨以轩从虞衡身边站了起来，他接过了手绢。
赵康城也开始拿出手机播放音乐。
音乐声缓缓响起。
-
丢、丢、丢手绢~
轻轻的放在小朋友的身后面~
嘘、不要告诉他，他是小鹿啊~
我们让他做表演~
表演什么呢？
表演一个乖小孩~
表演什么呢？
表演一个平地摔~
……
-
歌声有些诡异，一开始梁棋徽以为就是普通的丢手绢童谣，但是他发现曲调不对，接着又发现歌词不对。
曲风几乎是诡异的暗黑风。
如果不是歌词里明确的写着丢手绢，他大概要觉得这首歌更符合纸娃娃主题了。
由此可见，那个兔子开门，大抵会配着小兔子乖乖的音效开始游戏吧……
而且是自编的歌词曲调……
不等梁棋徽继续去想，他就发现周围静了下来。
很快，他转过身看了一眼，然后拿起手绢开始跑，但是杨以轩窜的很快，一下子就躲到了虞衡身边。
“好，第一轮的“鹿”是领养人，我们让他表演什么呢？”赵康城指着捏着手绢的梁棋徽说。
孩子们不敢说话，因为按照游戏规则，他们作为“鹿”的备选人，是没有资格做决定的。
真正决定表演项目的人，是围在圈里的那些大人。
他们决定着“鹿”要做什么表演，包括生死。
赵康城看着沉默的孩子们有些不高兴，瞪着他们自顾自的说：“我们让他唱个歌吧，好吗？”
孩子们都开始鼓掌、捧场。
梁棋徽随意的唱了首儿歌两只老虎，很快就开始了下一轮的游戏。
他闭着眼睛回想着刚才自己站在圈里时杨以轩的表现。
因为知道郑帛惯会伪装，他首先排除了从他身上找线索。
杨以轩的表情几乎是木然的，在被问到表演项目的时候，他瞳孔是放大的。这是害怕的表现。
而在听到唱歌后，他几乎是下意识的抬手鼓掌，表情没有变化，眼神也是呆滞的。
这是长期被驯化出来的反应，实际上人的生理是没有变化的。
梁棋徽相信，杨以轩达不到郑帛那种慵懒的伪装状态，所以他的反应是真实的。
也就是说这个游戏依旧跟“兔子开门”一样，是有自己独特的规则的。
换句话来说，“兔子开门”很可能是某种现实游戏的变种，只是改了名字和规则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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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话：
大半夜的灵感突发，但是还是没写出什么恐怖的童谣来……
反正写出来的这几句，跟我想象中的恐怖童谣，差距不是一般的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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