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怎么说?”
我张口欲问,但一串沉闷的声音打断了我。我回头看去,稳如泰山般的牢门竟自动缓缓拉开。
赵珅则泰然自若,似乎早已习以为常。他耸耸肩:“看来只能回来再说了。”
“去哪儿?”我抓其重点问。
这时,牢门外的走廊中,一道广播响起:“用餐时间到,请各位自觉进入食堂用餐。”机械般的声音在走廊中回荡着。
虽然广播只播放了一遍,但当我听完之后再向外看去时,发现大部分人都已经从各自的牢房中走出,走向了走廊的另一侧尽头。
牢房里的灯渐渐暗了下来。
“走吧,”赵声率先出了门,“再晚,麻烦就来了。”
看着他的背影,我沉默了,他的样子,我看不到任何恶意,但事实真的如此吗?
我叹了口气,跟了上去
毕竟这里是监狱,一切都小心为好。
走廊尽头的门正在逐渐闭合…………
————
回到牢房,我一下子瘫坐在床上,气喘吁吁。
我揉揉肿起的脸,心中既有些庆幸,又有些不快。
“王致帆,”赵深坐在我的身旁,“以前………他们不是这样的。”
“我知道,”我释然道“这不怪你。”
赵深的声音没再传来。
我张了张口,但没说话。
真的应该这么说吗?
我想着,便改口道:“你我应该感到庆幸,庆幸我们没有被卷入这场战争。”
“是啊。”赵深的声音再次传来
床一下子轻盈了些,发出了木头摩擦的声音,我感觉到她的声音逐渐远去。
赵深逐步从我身边走过,到窗边停了下来。
他抬起头,望向了天空中的那轮明月,沉默着。
月光照在他的身上,从背后看去就好像嵌上了一层银边,相比之下,她的背影似乎暗淡了许多。
看着看着我陷入了回忆………
队伍还在前进着,尽管已经穿行了好几条走廊,但是依旧不见尽头。
走廊中的一切都焕然一新,可灯光却昏暗无比,一种压抑的感觉,因此而散发,在两者的相互磨合之下,一种新的感觉出现了——凄凉。
在这种凄凉的加持下,人很难提起精神。
另外,我还注意到这些走廊的监控管制:在每条走廊中间空的数量绝不少于四个,并且都是高速运转。
也许这就是为什么这条队伍这么井然有序的真正原因吧。
我正这么想着,突然眼前一阵白芒。
也许我们已经到达了目的地——食堂。
光渐渐黯淡下来,呈现我眼前的画面,正如我的猜想。
果然吗?
无数人在食堂中来回游走,成百上千套相桌长椅横于理石地板之上。
在这样宽敞明亮的食堂中,一片祥和的景象,在这里,秩序随处可见,就更别说有多么安静了。
但在这一切中,来来往往的人们显得是那样格格不入,他们个个都是壮汉,即使有的皮肤饥黄,也人高马大,他们的脸中的神情极其统一,都是极不情愿。
队伍继续直线前行。
一面挂牌缓缓的从我头上掠过,上面醒目地刻着三个字:领餐处。
这座食堂这么大,领餐处本应也不小,当我向前放眼望去时,看到的却是一堵灰白色的墙壁,大部分还被过往的人群遮挡住了
字打错了吗?
不,虽然我在这个地方到现在都还没见一名管理人员,但是整块场地却被时时刻刻监视着,更何况是监狱这么严谨的地方是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的。
那堵墙临近了,但队伍却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我看向面前的赵深,自从出牢门,他就一直没有说话,只顾着走路。
我碰碰她摆动的左手,他动了,像似顺其自然地摇了两下头,随后又停下来。
我更谨慎了。
尽管我没有看懂。
队伍停下了,接着一步步走走停停。
前头的人端着盘子,从我身边陆续走过,没几步就淹没在了人潮中。
轮到赵深了,他伸出手,端起一张与旁人一样的托盘,不紧不慢的走开了,直到这时,我才恍然:一条由一块块铁块组成的传送带从墙里伸出,一个接一个的铁托盘从中运出,里面是丰富的饭菜。
眼看下一个托盘就要从传送带上滚落,我身后突然一股力将我推上前一步,我才伸出手,将手向上平摆在其着之前,下一秒,托盘落入手中。
我没有回头,也没有去注意推我的那个人,没有必要。
那么………接下来?
我在人群中巡视,没几下,便找到了赵深的身影,说来也奇怪,从他端起托盘走之到现在时间至少也过了10秒,可在这10秒中,他所走的距离却不足两米,要知道,在来时,这10秒我们至少也可以走8到10米,难道故意等我?
我两三步就追上了赵深,果然,在我与他达到同一个平行线时,他的脚步明显加快了不少,一下子又超到我面前,但这次我没再追上去。
还是让人家带路吧!
这时,我才发现,赵深灰蓝色的狱服背后标识着“18250”四个数,这四个数字什么用意?编号?
我再向自己的背上默默看去,也有数字,不过这个数字好像有点特殊——“0”。
而且………我的狱服怎么好像与大多数人的不一样,别人的都是与赵深一样灰蓝色的,而我的却是灰中带红,只有极少部分人与我穿着相同,然而那极少部分的,似乎都有点不正常。
感觉任何一个都可以把我秒“趴”。
我指的,是杀气。
很快,赵深带着我找到了两个相邻的座位坐下了,我们都一言不发,只顾着吃自己的饭菜。
看着满盘的菜肴,我竟一道菜也认不出。
我先是试探性的夹起一块黑不溜秋的肉,反复翻转观察,再小心翼翼的放入口中,嚼了两下,嗯——味道还行。
我又是以此方法尝遍了其他几道菜,最后给出了一个综合评定:可以吃。
这些与徐家大厨做的简直没法比,尽管我只吃了一顿,但到现在仍让我回味无穷。
但这里是监狱啊,我只能自求多福
我没再多想,继而埋头苦吃。
不知何时,一张铁盘重重的砸在我身前,我才一惊,如梦初醒。巨大的嘈杂声顿时贯入耳膜,我抬起头,周围已经乱作一团,刚才那井然的秩序早已被打破,无数人扭打在一起血肉纷飞
我极为震惊——他们怎么敢?!
我将头向后仰,血淋淋的一拳,从我面前挥过。
我看向赵深,他还在,用一种古怪的目光望着周围一群群打斗的人们。
我抓起他的手,同时在人群中飞速巡视,啊,找到了。我迅速起身,也不顾赵深的惊讶,拉着他在慌乱的人群中穿行,躲避时而突然冒出来的一拳。
前方一扇宽高的铁门向我敞开着,离我只有十几米远,但在嘈杂的人群中又是那么触不可及。
要在这样令人头晕目眩的人海中找出一条安全的通道并穿过去谈何容易?更何况我还要带上身后的赵深…………
我飞速穿梭着,很少再能抽出时间回头看过赵深,随着他们的打斗越发激烈,我多半已经顾不上赵深了,有时我都自身难保——又是一张铁盘从我的鄂下惊险地飞过。
“近了………快到了。”我默念着,密密的汗珠布在我的额上,划过眼边。
铁门近了,触不可及变成了希望,我把紧绷的眉头松弛了几分,加快了速度。
还差两米就能——狠狠的一拳击在了我的脸面上…………
“王致帆?”赵深的一句话将我拉回现实。
“怎么了?”我抬起头,看向赵深。
他早已转过身来,以深沉的目光看着我。
“你………”
“没什么。”他自己打断了自己的话,随后慢慢走到床铺边,靠着墙侧坐下。
“你那里应该很痛吧?”他小心翼翼地指指面庞。
“嗯,差不多。”我伸出手轻柔浮肿的脸,一股刺痛传开了,“比刚开始好多了。”
“紫了。”他说。
一段沉默。
“刚才谢谢你”
“怎么说?”
“那么危险的处境下你还能顾上我………毕竟我们也刚认识,你还为我受了伤,所以说——谢谢了。”
我轻叹了声气,道:“这没什么。”
他一愣,犹豫片刻后缓缓伸出拳头:“朋友?”
我苦笑了之,克制住心中的强烈欲望,没有接上去。
他脸上的笑容黯然了些。
那一拳我本是想接的,但我曾不断问自己原因,始终没有一个理所当然的回复。
于是,我便放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