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别说

林染煦这几天都拼命的压缩时间，一下了课就往医院跑。

宋之祁恰好有时间时会送一下她，而有时是裴奎，总之这几天林染煦都是很快的到了医院。

往常都是坐地铁的，林染煦为了早点去医院也没有推脱。

只是习惯性的每次上车都会道一句谢。

今天裴奎在学校门口等着。

林染煦坐了后座，她这两天心情也不算好，每次都是沉默寡言的。

裴奎好几次透过后视镜望她。

林染煦注意到了：“裴奎，谢谢你啊，本来你都不用去医院的，却麻烦你天天跑这一趟。”

“害，没事！我爸在这当医生呢，要不我说我过年的时候还天天跑医院！”

“那一层的医生护士啊，都认识我了！”

裴奎说这话大概就是想让林染煦没有那么大的麻烦他人的愧疚感吧。

裴奎驾轻熟路地开着车，没一会儿便到了。

“行了，你先上去吧。等会我刚好要去找我爸。”

林染煦先去找了杨医生。

杨医生推了一把眼镜，表情有些严肃。

“小林啊，这两天做的检查情况都不太乐观呢。”

林染煦瞬间紧张起来：“怎么会这样呢？杨、杨医生，伤口不是都在愈合了吗？怎、怎么会不乐观呢？”

“唉，说实话，这魏女士在这医院都一年了，却总不见得好。我甚至觉得，她是有心病。”

“心病？她……或许是吧 。”

毕竟同时得了抑郁症和暴躁症。

“她现在心理状态也很不对，白日我们给她换药时情绪非常激动。”

林染煦默默地听着，手却不禁攥起了衣角。

突然，一个身影破门而入。

“杨院，魏芝开始有点肾衰竭了！最新检查报告！”

进来的是裴医生，他年近中年，性情却还是有些浮躁。

直到说完，裴医生才发现林染煦站在里面。

林染煦愣愣地望着裴医生，一瞬间，她什么都不愿意相信。

她一直觉得魏芝一定会好的，即使心理上还有创伤，她的身体上的伤也一定会愈合的。

一瞬间，她突然感觉自己爬了好几年的深渊，总算摸见洞口了。

却突然一个石子砸到了她的手，让她脱落，再一次掉入了这个深渊。

“裴医生……怎么会？明明昨天她还同我讲了话的！”

林染煦失了态度，她上前慌忙抓着裴医生的双手。

“不可能啊！怎么会突然肾衰竭呢？”

她或许清楚高中那段时间母女俩人过得都不好，魏芝被林耀祖折磨着，魏芝折磨着林染煦。

林染煦那段时间清楚魏芝生病了，却不知道自己也生病了。

她总认为是自己的原因，母亲才会这么狼狈。

她一再顺着魏芝，只希望魏芝能好一点。

越是顺着，她的那些话便越是往脑袋里钻。

魏芝无数次对林耀祖的咒骂，无数次不分青红皂白的摔东西，一再让林染煦觉得是她。

是她的存在，才让魏芝的生活变得一团糟。

她觉得自己身为女儿没有错，错的是林耀祖，错的是他们的思想，她一直这样认为。

可她却愈发觉得，自己的存在才是错误的，因为有她，魏芝才如此痛苦。

她不喜欢林耀祖那些歪理，却也不喜欢自己。

她有时都不确定自己对魏芝的感情，是母女间的爱吗？

她有时以为自己在赎罪。

“林染煦？”

门口突然又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林染煦寻声望去，突然觉得眼前的自己莫名狼狈。

是裴奎。

她早就该联想到的，裴医生，裴奎。

裴奎说的，他爸是医生。

林染煦很狼狈，她不愿任何一个朋友知道她此时的无措。

可他却看到了。

他可是……宋之祁的朋友。

宋之祁会不会也知道了？

裴医生回头看了他一眼：“臭小子！你怎么来了？”

裴奎尽管有些震惊，一瞬间不知道该不该回答。

“妈让我带一碗汤圆给你，今天不是你生日……”

裴奎越说越小声，即使他再神经大条也知道现在的场合不应该讲这种话。

有时就像两个极端，一间办公室，两种对比。

林染煦落寞的低下了头。

裴医生见他俩认识，步入社会几十年的人了，怎么会不懂呢。

两个年龄相仿的孩子，一边为了母亲的病操碎了心一边却无忧无虑的给自己的父亲带着汤圆。

“唉。”裴医生望了一眼林染煦，“小林啊，我的建议从一开始就是那样，还是送出国治疗吧。”

杨医生望着最新出来的检测报告，摇了摇头。

“现在还是初期，国内只能保守治疗，康复几率很小。”

杨医生的意思，都懂。

林染煦知道不能拖了。

但，魏芝出国，那她也得……

“我再想想吧，谢谢两位医生了。”

林染煦拿起病例单，装作看不见裴奎一样绕开了。

裴奎跟着裴医生回了办公室。

“臭小子，毛毛躁躁的！”

“那个，是林染煦出事了吗？”裴奎小心翼翼开口道。

裴医生顿了一下，他拿起保温杯喝了口水。

“是她妈妈，她妈妈在这都有一年多了，现在开始肾衰竭了。我和杨院的意思都是，出国治疗。”

“那她也得出国？她这边还有那么多事，她还要上学，还要照顾店铺！”

“这都要看她自己，我们无权定夺。”

“……”裴奎不做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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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染煦提着保温瓶去打水。

裴奎在停水房等着，他不愿去问她在哪间病房，却想问个清楚，只得守株待兔了。

“不好意思啊，我知道你不愿给我们添麻烦。”裴奎望着她，先开口道。

裴奎接过林染煦手里的保温瓶。

“但是我们都是朋友啊！交朋友哪有不麻烦的，我们都不怕麻烦！你也可以尽管麻烦我。”

“裴奎。”林染煦望着帮自己接水的裴奎，“不要告诉他们，尤其是宋之祁。”

“我……”

“算我求你了。”林染煦又开口道，这一求裴奎可担待不起。

他是真的难办。

或许在这个大大咧咧的男孩的世界里，有困难就是要朋友之间互相帮助的。

“行。”裴奎一咬牙，“但我们毕竟都是朋友……”

“别说。”林染煦此时的模样看起来窘迫极了。

“……”裴奎没有说话，他接好了水，也像是给自己做了一个心理建设，“好。”

此时的语气比前面的语气更为肯定。

“放心，我的嘴严的很，既然答应了你就一定不会说出去的。”裴奎决定还是帮一下忙。

“谢谢……”

“其实，你也放心好了。不管你做什么样的决定，不管是店铺还是人，都会好好的等你回来。”裴奎接道。

他的意思也很明确，也说明了，即使她出国，竹南的一切都会好好的，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