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asmine:18

东区这天气，有暖气就是春天，离了暖气秒变冬天。严浩翔不自觉地把自己往棉衣里缩了缩，毛线帽外露出来的头发披散在肩上，那根系头发用的丝带已经回到了他的衣服上。

　　明明家里有钢琴，但两人谁都没提，默契的出了门。

　　“小豪一个人在家可以吗？”寒风带起环卫工人堆在路边的一小堆枯枝败叶，下意识地，刘耀文把严浩翔往自己这拢了拢。

　　严浩翔与他靠近了，说：“可以，他就一网瘾少年，把门一关都不带出门的。”

　　刘耀文因为他尾音里少有的欢脱而勾了勾嘴角。

　　“不是说下午相亲吗？”刘耀文问。

　　严浩翔无所谓道：“不急，相亲在五点。”

　　“怎么会想到相亲？”

　　“不是说了吗，想谈恋爱了呗。”

　　“为什么想谈恋爱了？”

　　“这个嘛……”严浩翔几步走到他前面，转身与他说：“一个人确实挺好的，但人是群居动物，有时候难免会有点孤单，彼此陪伴不是更好吗？”

　　刘耀文看了看他眼睛里倒映着的自己，轻轻嗯了一声。

　　手机又突然震动起来，如果可以，刘耀文根本不想去接。

　　嗡——

　　嗡——

　　嗡——

　　“接吧，说不定有什么急事。”严浩翔拉了下他的外套，刘耀文才陡然松开紧攥着手机的手。

　　“嗯，抱歉，严老师。”刘耀文说完就转身往回走了几步，靠在一杆路灯下接起电话。

　　刘耀文背对着他，以至于严浩翔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只是那脊背，明明那样宽，却总感觉那样薄。

　　电话只打了不到三分钟，刘耀文再走过来时甚至比前不久还显疲惫。

　　他说：“抱歉严老师，我得走了。”

　　他说完这话后，也不管严浩翔作何表情，匆匆忙忙地就要走。

　　“去哪儿？”严浩翔拉住了他。

　　刘耀文有些怔愣，回过头来。

　　严浩翔拽着他的衣服，皱着眉对上他的视线，复问：“去哪儿？”

　　一时之间，刘耀文竟看不清他眼里的情绪。

　　“回家。”

　　“哪个家？”严浩翔依然拉着他不松手，眼里是明晃晃的担心，“出什么事了吗？”

　　刘耀文垂落在身侧的手忍不住收紧，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严老师，这不关你的事。”他拉下严浩翔的手，只最后留了句：“相亲顺利。”

　　严浩翔看着他在路边拦了辆车，然后乘车迅速驶出了他的视野之外。

　　他滞留在半空中的手指尖颤了颤，最终还是收了回来。

　　面对人迹寥寥的冬日街道，严浩翔站在原地，想：好郁闷啊，这种感觉。

　　*

　　推开那扇破烂的蓝色铁门时，刘耀文有一种恍如隔世之感。家里一片狼藉，烟灰缸倒扣在地上，桌子椅子倒的倒挪的挪，挂在墙上的相片也碎了一地……

　　抽泣声从他父母的房间里传出，不同声音的窃窃私语也若有若无的进入刘耀文的耳朵里。

　　他知道自己即将面对的是什么，但他别无选择。

　　“你个傻子啊，活着不好嘛你非要去死，死了连个人给你收尸的都没有。”

　　“天天想着死死死，你死了你那两个小孩咋办？！”

李霞跌坐在床上，头发散乱，眼神空洞，一下一下地抽泣着，嘴里一遍遍地念叨：“我去死，我去死……”

　　刘耀文推开门，与小时候见过的几位阿姨们面面相觑。

　　“耀文回来了？”有位面善的阿姨显然哭过一回，眼圈都红红的。

　　“嗯。”刘耀文朝他们点了点头，目光移至床上坐着的张霞身上，见她没什么大事，心里也稍稍平静了些。

　　“妈。”

李霞眼神这才聚起焦来，操着一副沙哑的嗓音开口：“你还回来干什么呀？”

“哎李姐，话不能这么说，人耀文也是知道了你的事就赶紧回来的。”

“是啊李姐，孩子这不也是担心你嘛。”

　　刘耀文见他母亲什么也没说，只是摇头。

　　“阿姨们，辛苦你们了，先回去休息吧。”刘耀文说。

　　几位阿姨听见他这么说了也不好再留，只是拍了拍张霞的肩膀又悄声安慰了几句就走了出去，还顺带把门也带上了。

　　视野中一瞬间少了许多人，刘耀文走过去拉开窗帘，开口道：“还难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