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2.回来了

　　“去哪？”小川随口问道。

　　“雪月村。”雨露笑着眯眼。

　　雪月村，他们出发的地方。时间一晃总感觉早已过去久远，他一时晃神，对这个名字熟悉又陌生。

　　“马上就是新年了呢，小川不打算回去吗？”

　　小川愣了一下。长久以来在火山的训练已经让他逐渐失去了对时间的概念，现在回想总感觉时间竟然过得那么快。

　　以至于他都不记得新年的存在了啊，可是大街上的张灯结彩、湖上早已凝结的冰面又在不断暗示这些他不以为然的事。

　　新年的气氛早已不知不觉融入了他的生活中，只是他不够敏锐。

　　……但是的确，也应该回家看看了啊。

　　沙漠蜻蜓直冲云端，像是想显摆它的飞行技巧，对此小川早已见多不怪，可却把雨露吓得惊叫了起来。

　　“怕就抓住我。”小川的声音从前方传来，阳光照不穿白雾，她看不清他的脸。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雨露愣了一下，似乎是对他说的话还没反应过来，许久才吐出两个字，“……正经。”

　　“换是以前你都会嘲讽我两句的。”

　　“哦。”小川随口说道，“那你掉下去摔死吧。”

　　“……我就不该跟你说这句话的。”

　　废话，小川才不会告诉她自己第一次骑沙漠蜻蜓就差点摔死的事实呢。

　　不过转而，他又想到自己第一次骑沙漠蜻蜓是第一次来云流市时……

　　原来时间不知不觉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啊。

　　……

　　雪月村。

　　目之所及是一片苍苍莽莽的白，雪下得又急又密，远望如一匹细密雪白的绸缎，覆盖住连绵起伏的群山脊背。

　　雪月村，便是坐落在这连绵雪山中的小小村落。

　　风透着刺骨的寒冷，随着缝隙装钻入骨子里，村民们的自建小楼却错落有致地堆叠在山脚下，从窗户漏出温暖明亮的灯光。

　　是这风雪中唯一的温暖，风尘仆仆的旅人休息的港湾。

　　“到了。”在离雨露家门前有一段距离的松树底，小川将雨露放下。

　　“谢谢啦。”雨露摇了摇手。小川目送她一蹦一跳地远去。

　　……那他呢。

　　也回家吗？

　　家。

　　他一直在逃避着的、厌弃着的，不愿接近的东西。

　　旅行途中，他早已将火山的小屋视为家的存在，将精灵们视为家人，相依为命。

　　但当他终究要面对自己真正的家，他的父亲，还有……不愿意认他的哥哥的……

　　那个不会保护他的，他永远不会依念的家。

　　斟酌许久，他深吸一口气，让沙漠蜻蜓飞到家中顶楼的阳台。

　　他的卧室，或是，他曾经的卧室。

　　房间里落了灰尘，无人打扫。房间的主人离去多时，只剩它，孤零零的与风雪作伴。

　　小川花了点时间，打扫房间的卫生，将自己床铺上的灰清理得干干净净，又拿出为精灵们准备的垫子，搭建了几个给精灵们睡的小床。

　　希望它们不会嫌弃。

　　打理书桌时，他将背包里旅行途中收集购买的物品拿出来放好，擦干净桌上有着相框的照片，上面是幼时的他和哥哥的合影，出门之前他带走的那张。

　　大概是被抚摩过太多次，照片有点漫漶不清，像隔着无声的风雪。

　　过几天就是新年，告别2022，迈向2023的时刻。他还是决定留在这住几天，至少，至少能祝自己过一个好年。

　　也祝远方的哥哥能过个好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