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年腊月初一。
南都街市一片热闹,来往人群数榆林路最多,城南道次之,因以将至年关,归乡之人以水路居多,陆路次之。
小林家,东鹤院。
之前生日收的众人礼物林城欺已是遗忘,久置置物台上,早已蒙灰几层。
今日兴起之时,林城欺这才想起自己的那些十七岁生日礼物来,便唤来穗清打桶清水来,将置物台清扫完后,才将礼物一一拆开。
“小姐,这有封信。”
穗清本是打算将置物台换个方向,不料刚挪动几步时,一封信件便从桌边角落掉落下来。
“咦?谁会以信寄之?”林城欺疑惑的接过信封。
见没有署名,便不紧不慢的拆开封蜡,抽出里面的信纸来,不多,只一张,也未见满页。
林城欺没仔细查看,只是瞟了一眼打算放到一边桌台上,却是瞧见了阿言二字,伸出去的手停顿在了中空。
“穗清,这些礼物都将署名列好清单,以便日后还礼。”林城欺收回手,抬头对穗清吩咐道。
“那小姐,没署名的人呢?”穗清回问道。
“那就把没署名的拿过来,我瞧了之后便知谁送的了。”林城欺笑道。
“小姐竟还有如此厉害之技啊?”穗清又问。
二人虽以主仆,但感情却如姐妹,对于穗清,林城欺算是颇有几分姐姐风范。
“只是对人熟也。”林城欺耐心回道。
两人说完,穗清便着手办着林城欺交代的任务,林城欺则是看向信纸中的内容。
吾君阿言:
君至十七,某叹之,未伴君左右贺岁,只以书信以寄之,望君莫弃。
待以三年末,某学成归来,定以重礼相赔,可叹此三年,年年未能同君生,某涕然。
言语纷多,然却书信无以报知某多思念,言此,也迟笔不知问候多少,便只得道一声。
珺也上祝:
生辰吉乐,顺颂时宜。
于一九七零年仲秋手书。
看完信中内容,林城欺呆愣了一会儿,又垂眸看了一遍又一遍,直至珠泪涕下,纸张晕染,她才回神将泪水擦干,将信纸收好。
“小姐,这里共四件礼物未有署名。”整理好清单的穗清,一手拿着单子,一手抱着四个礼物盒。
“放在桌台上吧!”林城欺未抬眼,轻声说道。
穗清应了一声,将清单与礼物置于桌台上,便行礼退下去了。
林城欺先将信封放进画盒中,才转眼看向桌台上的四件礼物,打眼看去,便直接拿起那个首饰盒子。
直觉告诉她,这个礼物定然是阿也送的。
抬手打开盒子,映入眼帘的是一只羊脂玉镯,同上半年江敛付钱买的翡翠玉镯相比,她更喜池怜易送的。
不管是物,还是送物的主人。
“阿姐!我下学啦!”
充满少年感的皇甫荣背着挎包下学回来,便急冲冲的往东鹤院跑。
林城欺听见声响笑了起来,将手镯戴到手上,不大不小,刚好合适。
冲进东鹤院外屋的皇甫荣手里攥着两只糖葫芦串,“阿姐!呐,我今天买的糖葫芦。”
看到置物台处的林城欺,皇甫荣笑着将糖葫芦递到林城欺面前。
“谢谢小荣。”林城欺接过糖葫芦,随后笑弯眉眼的扬起自己左手给皇甫荣看,“小荣瞧瞧这镯子好看吗?”
瞧着自家阿姐少有笑的如此灿烂,皇甫荣断然肯定了这镯子定然是不凡物,又想起进来时瞧见桌台上的礼盒,想来应是朋友送的礼物。
何人送礼物会让阿姐如此开心?那必是池家姐姐,池怜易无疑了。
当即,皇甫荣笑着回道:“池姐姐送的礼物当然好看啦!”
被皇甫荣猜到送礼的人,林城欺笑的更开心。
这几月来,多忙于往返江宁与苏杭监工琼林号的建造,脸上鲜有笑容,这也让皇甫荣忧心于此,好在于这关头,林城欺看到了池怜易送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