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滟?素滟?”
“你怎么了?”
江栀言在她面前挥了挥手有些疑惑,素滟从来不会在她面前失神的。
“啊?”
素滟回过神来看着向她凑近的身影呼吸一窒随后反应过来请罪。
“你怎么了?怎的如今这般生分?”她微蹙着眉扶她起来有些不解。
素滟顺着江栀言的力道起身抬头看着那双纯澈的眸子素滟在心底默默地念着,不是生分,她只是在为她心底那见不得人的阴暗请罪罢了。
“你这丫头莫不是…”
素滟呼吸一顿身体微微紧绷起来。
“想嫁人了?”江栀言调笑着戳了戳她的头。
随着江栀言的声音落下素滟紧绷的身子松了下来心头却浮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闷窒。
“姑娘!才不是!”素滟跺了跺脚红着脸跑了出去。
江栀言盯着素滟离去的方向失笑。
“这丫头。”罢了,这性子也是她惯的。
出声唤了林从安叮嘱他叫人去哄哄那丫头。
林从安打了个千儿应了声便一瘸一拐地走出去叫人跟着了。
江栀言看着林从安一瘸一拐的背影心底有些酸涩,这条腿是当初为她试药瘸的虽说抢救及时不至于瘫了却也落下了病根。
“等等。”
“诶!”林从安回头应声。
“我之前叫路太医配了副药让你先敷着雷雨天也好受些你去他那儿领吧。”
“好嘞!谢主子!”林从安笑嘻嘻地谢恩,当奴才的最怕的便是一片赤诚被无视,自己付出的再多主子看不到也是徒劳。
且不说这药管不管用就说主子这份心意这药就是个棒槌他也可以乐呵呵地找根绳子缠上去敷着,再说这路太医那可是皇上的御用太医自家主子愿意求皇上让御用的路太医给他这么个卑贱的阉人开药他这辈子啊!值了!
多少带着赤诚忠心的奴才为主子掏心掏肺奉献,到最后却落得个尸骨无存连亲友也被屠戮的下场。
还好当初的自己机灵在一众太监里脱颖而出被娘娘选中如今也凭着能力和忠心成了这栖梧宫的首领太监过得那叫一个意气风发。
腿瘸了又如何?主子娘娘不还是照样使唤他?还让他继续当着栖梧宫除了素滟之下的大太监。
嘿哟!他这辈子啊只要伺候好主子娘娘把外头那些魑魅魍魉给挡下来,这日子啊!好着呢!
以后说不定还能抱抱小主子呢!
这再有福气一点啊说不准还能看着小主子成家立业!
林从安想着以后美滋滋的小日子吩咐完小的以后一瘸一拐乐呵呵地走向御医属。
…
“皇——”
外头的小太监话音刚起便被刚下朝的黎婺挥手打断随即用眼神示意他下去。
刚走到内殿外头便听到一声轻叹。
“怎么了这是。”
听到声响江栀言回头望向声音的源处起身便要行礼却被一双强有力的大手扶起。
“你是我的妻,是与我共赏万里江山的妻说了多少次不用行礼,怎的还是如此生疏。”伸手探了探江栀言手心的温度发觉有些凉便捧起塞进他的衣襟里想替她暖暖手。
江栀言笑了笑笑意却不达眼底,不着痕迹地把手抽出后退一步将礼行完淡淡道:“礼不可废。”
黎婺看着一如往常略带疏离的江栀言有些挫败。
她永远都是这抹不达眼底的浅笑仿佛要将自己刻死在这死板无情的规矩里。
她是一个合格的储妃满分的君后。
不妒不怨,不喜怒形于色。
德才兼备,温良娴淑。
嫁予他的这四年为他出谋划策助他扳倒五王夺得帝位后和他一起一点点梳理出前朝后妃同五王留下的钉子。
她待妃妾宽和大方时常贴补她们的吃穿用度高兴之余还会赏下不少东西,是以宫中的妃嫔哪怕无宠也都过的极为滋润。
甚至还会在他有留宿于她寝宫的念头时不着痕迹地转移话题把他推给其余的人。
他们明明是夫妻。
她却从未唤过他的名讳。
甚至连他的表字也不知。
除却新婚的那晚他们便再没有同房过了。
她在心头设起一座厚厚的城墙来隔绝关于他所有的一切。
他很清楚。
她厌恶他甚至是恨。
这四年但凡他靠得她近了些她便立马不着痕迹地避开实在避不开她便将他推举给旁的妃嫔。
明明…儿时的他们不是这样的…
她的心好似是坚冰顽石做的,半点儿也捂不热。
就算是一座冰山他也有办法融了可面对她他无计可施。
既然得不到她的心。
那得到人也是一样的。
他如此想。
他把她囚禁于这华丽庄严的雀笼折断她的双翼任由她扑棱着破败翅膀死死盯着梦中自己展翅飞翔的天…
太医说她内心郁结加上寒毒只怕撑不过二十岁。
他当然清楚她为什么郁结于心。
因为是他亲手摧毁了她所有生的希望。
她爱自由。
视之如命。
或者说于她而言比命还重要。
所以只要把她锁在深宫中她便会自己将自己困死。
她终于丧失了所有求生的欲望。
可进了这深宫哪怕是死也不能自主。
嫔妃自戕是大罪。
严重的是会株连九族的。
她不在乎亲人父母。
因为他们是她痛苦的根源。
可那些奴才呢?
他们可对她忠心耿耿。
一旦她自戕那些奴才可就连活下去的资格也没有了。
她不会忍心的。
所以为了那些待她忠心耿耿的奴才她会撑下去的。
哪怕苟延残喘。
哪怕痛不欲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