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愿

热闹的春节一晃眼就接近了尾声，而今年与往年也并没有什么不同。依旧是全家人的团聚，亲友的见面，年夜饭也如同往常似的热闹；但是，这一切在余洲舟眼里却蒙上了一层幸福的头纱，好像满世界都顺眼了许多，心情也跟着十分轻快。

洲舟妈这孩子，今年怎么这么兴奋……

就连妈妈也发出了感慨，她总是看着余洲舟对着手机屏幕傻笑，就连和表兄弟姐妹们打牌放烟花的时候也不时走神。

余洲舟没什么啊，今年没有期末考试，能不开心么？

洲舟爸那也不至于这样常常走神似的兴奋。

余洲舟有什么不至于嘛。

洲舟妈但是也别忘了，今年虽然没有期末考试，开学可要直接参加全市第一次模拟考试了。

余洲舟那也不要紧的；就算今年寒假前期末考了也免不了这个。总之就是赚了嘛！

洲舟妈但是我们给你安排了化学补课，过了年初六可就要去咯！

此时，余洲舟全家人都在乡下的老屋子。这怎么听得进呢？余洲舟早就抓起一块儿石头，和表弟去河边打水漂了。

乡下的冬景十分静谧祥和，老屋就在一片灌木丛生的平地边缘。

柿子树光秃着胳膊，几棵挨在一起，高高大大，遮蔽了本就不怎么晴朗的天空。

小路就是石板铺就的；河面结了一层薄薄的冰。余洲舟穿过灌木丛，没有走在石板路上；而是踩着冻得有些梆硬的泥土，径直来到河边一个有些暗淡的小房子。

她环顾四周，表哥表弟他们好像都走远了；也不见有人呼唤她。于是，她试探地来到这个小房子前；只见墙皮都脱落了，露出红棕色的砖；瓦片参差不齐，有些掉落在地上，和泥土融为一体了。

余洲舟向来是很喜欢这些复古式的，相当有年代感的老屋；但是这有些神秘的氛围又令人望而却步。

兴许是座坟呢……余洲舟不禁有些战栗；但是，由于好奇心的驱使，她还是走上前看了。

原是一座小小的土地庙。

或者说——这仅仅是一个简陋的小庙：这座老屋只有一个“窗户”，是内嵌进去的，神像就端坐在里面，被玻璃橱窗封印了。然而，也许是很久无人祭拜的缘故，祭坛里只剩下少量香灰；供奉的橘子瓜果早已干瘪萎缩成黑乎乎的一小团，几乎快要看不清都是些什么。散落的零食包装袋还算完整；但是塑料壳上的字也早已模糊褪色。那里面的神像——一共有三尊；形态各异，面目狰狞，色彩斑斓，像敦煌莫高窟里的壁画，又像山海经内的魑魅。因此说来，倒也不像是神灵了，更像是鬼怪，仔细端详，有些怵人。

然而，“恐年岁之不吾与”，就连灵体都逃不过——这些神像上的彩漆，也悉数脱落，剩下的只像是奇异的花斑，倒是别有一番韵味。

余洲舟想起来祖母曾经说过的话，不认得的神灵不要轻易膜拜。

但是，在童年的记忆里，这儿似曾相识——可能儿时随父亲、大表哥来过这里。至于祈求什么——也不过是平安顺遂罢！所以——她想着，拜一拜也没什么的。

于是，脑海中逐渐浮现了少年的面影。

……

当橙红的霞光洒在这片土地上，庙宇早已空空荡荡。神像的橱窗前还是一派死气沉沉，唯独多了凛冬一枝新鲜明艳的黄梅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