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明带我拿第一

“喂，你们两睡够了没啊。”

欧阳乐抱着两瓶快被自己焐热的水一直在这一旁座位等着睡觉的两人，刚广播通知男子4*100米预决赛开始集合才决定把他们喊醒。

余秉文眼睫翕动，先醒了过来，这一觉他睡得很踏实，很温暖，杨怀瑾身上淡淡的薄荷香非但没有给人提神的效果，反倒是让余秉文的心静下来，在这暗香中沉沉入睡。

没有梦到那人，余秉文有些恍惚，目光看着虚空，眼神并没聚焦到任何地方。

与此同时，杨怀瑾也醒了，用力伸了个懒腰，边揉着微麻肩膀边感慨：“这晒着太阳睡觉还挺舒服的，是吧阿文。”

余秉文茫然地转头，对上杨怀瑾的脸才将目光微微聚集，还没回一个字，欧阳乐就先插了句话：“喂喂喂，你们两个，看看现在什么时候了，要集合了啊我的哥哥们，还在这交流养生经验。”

“咱先去集合好吗，跑完了我好好孝敬你二老可以不？”

余秉文：“……”

杨怀瑾搭上了欧阳乐的肩：“行吧，小乐子我们走吧。”

欧阳乐：“……”

我是倒了什么大霉才摊上这冤家，亏自己还一直揣着给他们留的水，鸿远还为了给这冤家拿第一名的奖而离我而去。

越想越气，欧阳乐愤愤地甩开杨怀瑾的胳膊，把两瓶水往杨怀瑾怀里一塞，跳下看台跑走了。

杨怀瑾拿着手里两瓶几乎是温水的矿泉水，愣愣地看着跑开的欧阳乐，乖乖地笑笑：“哈，乐乐还是不太好开玩笑哈。”

余秉文一脸无语地看着他，从他手里拿来一瓶水拧开盖喝了口，而后就扯着杨怀瑾一同下了看台，往集合点走去。

当两位老干部慢慢踱步到集合点，就看见欧阳乐扯着谢鸿远的胳膊倒着苦水，见两人来了情绪更激动了，简直就像要死要活一哭二闹三上吊一样。

“你的奖我放教室去了。”谢鸿远刚替杨怀瑾领了奖回来，就被欧阳乐抓着告状。

“谢了。”杨怀瑾余光瞅见欧阳乐愤恨的小眼神快要把自己看出个洞来了，也知道他心里委屈，边转头对着欧阳乐拿出十分的诚意跟人道歉，：“乐乐别气了，我知道错了，今天午饭和晚饭我都请了好不好？”

哼，我欧阳乐是能被这诱惑轻易……

“都加个炸鸡腿。”

“好！”

那必然能啊，鸡腿他不香吗？

化解了队内矛盾后，杨怀瑾再带着几人好好分配了一下赛道。第一棒弯道适合拉开差距，这个任务交给了谢鸿远，第二棒直道则是让欧阳乐负责，他不会跑弯道，余秉文负责第三棒弯道，他递棒还是会有些小差错，得要杨怀瑾亲自来配合，所以最后一棒直道冲刺理所应当地交给了杨怀瑾自己，毕竟是队内短跑第一人。

四个人抱团叠手互相加油打气，而后就被志愿者领到各个接力点去了。

真正站到了赛道上，能与杨怀瑾他们并肩作战，余秉文还是有些紧张的，这种体育赛事他是从未参与的，在过往的日子里他也就只是一天到晚搞学习，并不在意什么身体的锻炼，从小到大都是这么瘦弱，也不会想着把自己练强壮些，打架也是能打，自己骨头硬着很，打起人来可疼了，打不过还可以跑，自己短跑也还行，就是体力不行，这也是为什么欧阳乐邀请自己替补接力自己能同意的原因，跑个100米弯道还是小意思的，他不想让杨怀瑾小瞧了。

当所有运动员都准备完毕，每个接力点的志愿者向起点的鸣枪员聚举致意，而后一声清脆的枪响便破空而来，穿越整个操场抵达余秉文脑中。

比赛开始了。

加油声如同浪涛般响起，随着运动员的位置而变化着。

余秉文看到了谢鸿远同刚起步助跑的欧阳乐交递了接力棒。

第一棒交接成功。

欧阳乐奋力向自己跑来，他留了近半年的头发微长，迎着风扬起，露出了发际线，或许很少这么努力短跑过，他的面目有些狰狞，把余秉文给自己营造的紧张气氛冲淡了不少，嘴角微微扬起带着些笑。

有这么些人在自己身旁呢，有什么好紧张的呢？

随着欧阳乐跑近，加油声也随之而来。

“当你上一棒快到时，你就开始跑，速度比他的速度慢些，在交接范围内完成接棒。”

昨晚杨怀瑾教给自己的话在脑海中响起，余秉文比对了一下距离，微微躬身做出起跑姿势，回头看着向自己逼近的欧阳乐。

当欧阳乐一脚迈过他自己定的范围时，余秉文便开始起跑加速，欧阳乐紧追着一点点靠近，接力棒在出线之前成功扣到余秉文背着的手中。

微凉的木棒刺激着余秉文的手心，他瞬间握紧接力棒，开始用尽全力加速。

弯道尽头有人等着他。

他的赛道靠近内圈，现在虽然自己余光看不见其他赛道的人，但并不能确定自己队的排名，他只能尽自己的里跑得快点，快点，再快点。

风呼啸着从耳畔刮过，通过助听器将这嘈杂的声音传至脑内，还有一路伴随的加油声。

模糊的声音中，杨怀瑾的声音清晰地响起。

“如果我和你接递棒，你接近我时不要减速，直接加速过来，不会撞上的，相信我。”

“手稳一点，不要抖，把接力棒上半部分打在我手心，直接打，瞄准点。”

视野随着弯道而变换着，余秉文感到了尽头的杨怀瑾，他继续加速着，向杨怀瑾冲去。

从未如此用尽全力地奔跑，他的腿有些抽痛，像是绷紧了濒临断裂的极限一样。

余秉文狠狠地咬着牙，他看到了杨怀瑾在冲自己笑，上扬的嘴角像是在鼓励着自己。

“阿文，加油，你很棒了。”

这是昨晚杨怀瑾拉着自己连接棒时说的话。

风吹得他的脸生疼，却又有些皮肉下的灼热烘烤着自己的脑袋，是脸红了吗？

杨怀瑾开始助跑了，他继续加速追了上去，一步一步，一点一点，靠近着，追赶着。

他忽然就有些紧张了，没由来的，紧紧攥着接力棒的手开始冒汗，木棒被手心的温度感染，像是感受不到接力棒的存在一样。

他把手伸了出去，朝着杨怀瑾的方向，手背上青筋暴起，看出来是用很大的力气在抓着了。

“加油，打过来，瞄准点。”

这人真可恶，边跑步还边说话。

余秉文气笑了，用力将接力棒打到杨怀瑾的手心，被杨怀瑾牢牢地握住，从余秉文的手心抽了出来。

杨怀瑾立刻开始加速，而余秉文完成任务了才开始减速，看着杨怀瑾的背影，余秉文像是被赛场的气氛感染了一样，热血沸腾，朝着那人的背影喊了一句。

“加油!”

一句而已，却也足够。

杨怀瑾有了这话，动力十足，像是猛虎下山，鹰入长空一样，跑出最畅快，最肆意的自己。

胸前号码牌歪歪扭扭地在自己校服上翻飞，这是他自己别的，很是粗制滥造，但后背的号码牌稳当地跟着他，像是在给他助力一样，不舍不弃，寸步不离。

这是阿文别给自己的号码牌。

他衣服上还有阿文的血点。

阿文，我给你拿第一。

哨声响起，欢呼声阵阵。

杨怀瑾冲了线，他高高扬起手中的接力棒，余秉文手心的温度还残留在另一端。

一旁等着的欧阳乐从过来扑上他，谢鸿远也在一遍笑着跟他碰了个拳。

他转头看向赛道，赛道那头的余秉文小跑了过来。

“阿文，我们是第一!”

余秉文跑到了他跟前。

“知道了，我看到了，你跑得很快，也很帅。”

“哈哈哈，秉文你还会夸人帅啊？”欧阳乐像是笑出了眼泪，不知道为了什么喜极而泣，或许是第一名后面终于有自己的名字了。

被夸的杨怀瑾也很是羞涩，这是他第一次被余秉文夸帅，他像腼腆地笑着，也勾上余秉文的肩膀像个被人架着的醉汉一样摇摇晃晃，拿着根接力棒在那指点江山。

“那必须的，我家阿文可会夸我了。”

“是是是，你家阿文会夸。”

我家的，杨怀瑾家的阿文，杨怀瑾的阿文。

＊

光杨怀瑾一行四人就在运动会上拿下了两个第一一个第二，九班理所应当地成了全校积分第一名，老严简直乐开了花。

一人得奖，鸡犬升天，四人得奖，全班有荣与焉。

在运动会最后一天的晚自习，老严难得给全班放了个假，用着班上的投影请全班看电影，放得是一个印度片，叫三傻大闹宝莱坞，近三个小时的时长，可以看一整个晚自习。

今晚校园的夜是喧闹的，三天的运动会，三天不用上课，今晚就是最后的狂欢。几乎每个教室都有自己的活动，但像九班这样全班一起看一晚上电影的，还是没多少班学样子，使得很多班听着九班传来的阵阵笑语声很是羡慕。

平时用来放PPT的幕布现在正放着电影，投影仪的光打在幕布上，再精确地映入每一个带笑的眼中。

印度电影最大的特点就是跳舞多，动不动就开始跳舞，或搞怪或嬉笑，很能够带动全班的气氛，余秉文也看入了迷。

剧中的兰彻除了成绩出众之外，他还是一个喜欢开导别人的人，他似乎是先知、又似乎是上天派来的神明，每每当他人在无助、错误或者是生活即将步入歧途的时候，他总是会恰当地出现，恰当地给予指点。

而这一点很容易让他联想到杨怀瑾，但杨怀瑾不完全是像兰彻一样，他有自己的怯懦，他有自己的无法掌握的东西，或者他正被压制着，从而无法成为神明。

但杨怀瑾可以是他的神明，独属于余秉文自己的神明，他很自私地拐走了这个带他走出黑暗的神明，霸占了他的心。

九年前在那个水塔上，懵懵懂懂的阿雯遇见了他的神明，神明告诉介绍了自己的名字，并且要与他做朋友。

去年的那个黑巷里，现在的阿文再次遇见了这个神明，神明虽然没认出自己，但却信誓旦旦地说要保护自己。

现在，神明坐在一旁陪着自己看着电影，他带着自己赢了第一，带着自己跑出了从未感受过的速度，是那样的酣畅淋漓，那样热血澎湃。

荧幕的光照在杨怀瑾的脸上，光在变换着，在他眼中闪动着，察觉到余秉文的目光，杨怀瑾侧头看向自己同桌，眼睛眨了眨，表示不解。

余秉文从他摇了摇头，笑着示意他继续看，自己没事。

杨怀瑾则是扬了下眉毛，眼睛一弯，笑着凑过脑袋来跟余秉文咬耳朵：“怎么，阿文还想夸我帅吗？”

余秉文：“？”

这个神明忒不要脸了。

【小剧场】

同学E、F ：啊——又是他俩——

同学B：这俩女生真闹腾，怎么哪都有她俩。

同学E、F：有CP的地方就有我，CP在哪我们在哪。

同学A：不用比我都知道肯定还是这个牛逼拿第一。

同学C：边接棒还边说话，真嚣张。

同学E：那叫攻气十足!

……

同学A：我就说吧，铁定第一。

同学C：嘁，大庭广众勾肩搭背成何体统。

同学F：你是不是柠檬成精了，一股酸味。

同学E：啊——他两的CP我磕定了，走，姐妹，咱们去打听这两帅哥哪个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