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欲来

见欧阳乐消失在了另一个弯道，杨怀瑾便带着余秉文转移阵地，赶忙跑到终点占据最佳观赛位置。

远处出现了一个人影，紧接着是第二个，正是紧追不舍的欧阳乐，他现在正在加速追赶第一名，但第一名也不是好欺负的，两人在赛道上争抢着一个身位。一旁陪跑的人见二人抢得难舍难分，也出声喊了句：“欧阳乐，加油。”这句话在场边响彻天际的呐喊声中很难让人引起注意，但正在比赛的欧阳乐还是听到了这熟悉的声音喊出的话。

鸿远在给我加油。

他心里想着，却是狠狠地发了把力，冲到了前面，成了目前的第一，领先第二半个身位。

场边响起一阵欢呼声，像是在提前庆祝欧阳乐夺冠。

欧阳乐还在加速着，正要拉开距离，一边跑道的人群推搡着，都想到终点加油，一声惊呼响起，一个小女生被人绊倒，上半身近一半倒在最内侧的赛道上，正挣扎着要起身。

欧阳乐眼皮一跳，不好，再跑下去要踩到她，他连忙减了速度，准备把那女生扶起来，而后那一直和他抢第一的竞争对手从他身旁超了过去，不看那地上的女生一眼，微微绕路跨了过去。

场外响起一阵唏嘘声，欧阳乐没顾那么多，连同一旁围观的人，把女生扶了起来，就立刻加速追了上去，比赛过程中出了岔子，欧阳乐虽然尽力追赶，却也只是拿了个第二，瞧见在终点等着的谢鸿远，他一跃步扑到对方身上，腿软得不行，被对方用力抱着才没跪下，他喘着气埋怨道：“学校怎么就不管管秩序，要是伤着人了怎么办，唔，我的第一——”

谢鸿远把人的胳膊架到自己肩膀上，带着人到场内散步来缓解对方的缺氧状态，轻声安慰：“没事，在我这你就是当之无愧的第一。”

得了谢鸿远的安慰，这挂在他身上半死不活的欧阳乐像是打了鸡血一样原地复活，嚷嚷着自己还能大战三百回合。

刚到两人身边的杨怀瑾和余秉文就听见了欧阳乐这海口，余秉文不好说什么，杨怀瑾却是揭短道：“你先站直再说吧。”

“唔——累死我了，你们看到我英雄救美了没？”

杨怀瑾给欧阳乐搭了把手，“看到了大英雄，晚上出去吃好的，好好给你庆祝一下。”

有了吃的，欧阳乐就满足了，他现在也不哀怨什么，只是仍然挂在谢鸿远身上哼唧着。

谢鸿远很无奈地微微笑着，广播正催促着男子5000米到起点集合，他只能把这黏得像是沾了502的人从身上扯下来，招呼一旁看戏的两人来接着，自己匆忙赶去集合了。

“唔……我要去给鸿远加油。”欧阳乐摇摇晃晃地站直，腿还是有点软，但就是倔强地要往赛道边去。

余秉文也打算跟上去，手却被身后人拽住了，转头就见杨怀瑾一言难尽地看着自己。

余秉文：“怎么了？”

“你真的要陪乐乐去给鸿远加油？”

余秉文不以为然，不就是加个油么？

*

一刻钟后……

下午的太阳正烈，即使还没到夏天，也是无法忍受如此炽热光芒的照耀，操场上的人群散了好多，一大部分都回看台上躲太阳去了。

只剩下稀稀拉拉几个人还在场边加油，欧阳乐站久了还是腿软，坐在地上看着鸿远一圈圈地把人甩后边，一边跟个迷妹一样给对方加油。

在欧阳乐旁边，杨怀瑾和余秉文并排坐着，拿着校服顶在两人头上躲着太阳，与欧阳乐完全不同的是，这两完全呆滞地看着谢鸿远一遍一遍从面前过去，不知道是第几圈，才终于开始加速。

欧阳乐更兴奋了，连忙起身追了上去，还一遍喊着“鸿远加油！”

余秉文被杨怀瑾搀扶起来，盘腿坐地上太久，腿有点麻，站不太稳。

“我就说了不要加油了吧……”

余秉文摇摇头，他确实没想到会要这么多时间，不过都是兄弟一场，加个油而已，虽然自己很摸鱼。

这边两人还没走到终点，那边欧阳乐就已经接了谢鸿远回来了，虽然体力好，但跑久了还是会有些脱力，正在欧阳乐的搀扶下缓解僵硬的肌肉，而欧阳乐很是兴奋，仿佛拿第一的是他一样。

于是两方人马就这样会面了，以相似的姿势。

一种尴尬的气氛在双方的面面相觑中弥漫开了，最后还是缓过气来的谢鸿远哑着声问：“秉文这是怎么了？”

余秉文尴尬的想就地遁走，他扭头不看对面的人，也不看杨怀瑾，那边风景不错让他欣赏欣赏。

搀扶着这人的杨怀瑾见余秉文如此尴尬，轻笑一声，和谢鸿远解释道：“他给你加油，坐久了，腿麻。”

听着耳旁传来的杨怀瑾的笑声，余秉文内心几番挣扎，把人甩开站直了身，“没事了现在，我好得很。”

谢鸿远也带着笑意，余秉文能给自己加油已经算是给自己面子了，也不好让人再这么尴尬下去，“谢谢你们的加油。”

欧阳乐也才回过神，缓和着气氛说：“那是，我加油声最大了，晚上我要吃炒粉，大份的！”

“行，我请客。”

气氛活跃起来了，余秉文也不好盯着那边没几片叶子的树继续欣赏风景，他扭头看向一旁的杨怀瑾，杨怀瑾抱着双臂也望着自己，嘴角还有意犹未尽的笑意。

余秉文：“……”

*

“啊，好久不见，我的朋友。”

杨怀瑾路过欧阳乐，狠狠地按了一下他的脑袋，“闭嘴吧你，再不吃你的朋友都要凉了。”

校外的小餐饮店内，欧阳乐正抱着盘炒粉与它叙旧，谢鸿远沉默着吃着自己的饭装作不认识旁边的人，余秉文望着窗外不知道在看什么，杨怀瑾端着两份牛肉面回到了座位上，递了一碗到余秉文面前，“阿文，你看什么呢？”

余秉文回过神来，没再往窗外看，摇摇头说没什么，便动筷子夹面吃。

杨怀瑾朝着余秉文刚才看的地方望去，那边也只有放学了在校外走动的学生，也没见到有什么特殊的地方，按耐下心中的不解，也开始吃面。

在欧阳乐或赞叹或感慨的声音中，这顿庆功宴很快就过去了，一行人准备回学校，刚走到校门口，余秉文就停住了，杨怀瑾也跟着停下，疑惑着看着身后低头不语的人，走在前面的谢鸿远和欧阳乐也察觉到了这两人没跟上来，停步回头看。

“我再去买点东西，你们先去班上吧，我马上就回。”余秉文留下一句话就跑走了，留下欲言又止的杨怀瑾在校门口疑惑着。

余秉文跑到了一个隐蔽的角度，望着校门口那三人进了校门，才松了口气，跑到了那条黑巷里，里头有着一个胖子正蹲靠着墙，手里一闪而过的火星夹带着一缕白烟缥缈而上。

“冯二，找我干嘛？”余秉文的声音很冷，他不知道冯二大张旗鼓托人给自己带纸片约自己见面有什么事，反正不会是什么好事。

冯二将手里的烟头一丢，站起身朝余秉文走来。

“我可是好心来提醒你一下呢，你别狗咬吕洞宾啊。”

余秉文紧了紧拳头，咬着牙问：“提醒什么？”

冯二痞痞地一笑：“你那个好养父最近找不少人打听你的消息呢。”

余秉文心中一咯噔，“打听我消息干嘛？”

“想你了找你呗，你说我要是跟他说你在这，那我是不是就不怕你跟我抢小欣了。”

余秉文拳头微微颤抖，瞪着冯二沉默许久，才哑着声开口：“一，你要是打算和他说我的位置，你不会来找我；二，我觉得你这人尚且还有自己心里的算盘，我放你一次你不会以怨报德；三，都TM说了多少遍了，李欣她我不感兴趣，当初只是你欺负她我碰巧救了她而已，要真论你追不上她的愿意，你不如看看自己小时候干了什么操蛋事！”

一口气说完这么多话，余秉文也是被怒气冲昏了头，气冯二还揪着那点事不放，更气那个他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的人居然不遵守承诺，还妄图找自己。

冯二也是被余秉文突如其来的气焰唬到了，连忙道：“哎呀，消消气，开个玩笑，不过你养父找你的事是真的，他找了好几个初中班上的同学问了，还找到院里来了。”

冯二对余秉文被收养后的事也略有耳闻，就那些恶心人的破事，他都不知道是该感慨余秉文没有好命还是遭报应，只要不和自己抢李欣他就无所谓了。这次来报信还真的是换上次的人情，就上次那情况，他差点以为自己就要彻底凉在这没人的角落了。

余秉文还在沉默着，他的脸色煞白，手还在不自觉地颤抖着，不知道是用力过猛还是因为害怕。

“行了，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吧，我是不会说的，但难保有其他人不会……”

“谢谢。”余秉文撂下一句谢谢转身就走，步履很是慌乱。

冯二靠着墙一挑眉，哟，还会谢谢了。

【小剧场】

回到教室的三人：

欧阳乐（打了个饱嗝）：鸿远，你看怀瑾这望穿秋水的眼神，像不像那望夫石。

杨怀瑾：欧阳乐你不会说话别说话。（烦躁.jpg）

谢鸿远连忙拉着欧阳乐远离杨怀瑾以免被牵连

杨怀瑾：啧，阿文有事瞒着我。

杨怀瑾：……

杨怀瑾：（惶恐.jpg）上次那纸片不会真的是情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