姒玉心中不悦,骑着马就一路风驰电掣的往仪元殿找人去了。
随侍的宫人们不知道她为何变了脸色,来不及细想便慌里慌张地跟上去。
深宫纵马,戍守宫廷的羽林卫倒是想拦一拦,只是一看马上的人是她,一个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最终还是只敢默默地跟在后面。
——谁知道拦了之后,倒霉的是皇后还是他们啊?
“娘娘?!”
仪元殿的人都懵了。
皇后骑着马在前面,后面跟着一串的羽林卫……这场面看着怎么这么不对劲呢?
“让开!”
姒玉翻身下马,寒着脸径直往里走。
也是巧了,她才踏进大殿,便见着里头除了对着一个盛着所谓仙丹的紫檀木盒子若有所思的玄凌外,还有一个装的一副仙风道骨模样的方士。
他竟然真的在瞒她。
“怎么这么早便回来了?”
听见她回来的动静,玄凌也转头看来,见她脸色不好,他眉眼间的笑意散去,“怎么不开心了?是谁惹了你了?”
他看向她身后紧跟着的一众宫人侍卫,皱眉道,“你们这是做什么?朕就在殿中,竟也敢对皇后不敬?”
一众宫人侍从忙跪下请罪。
“陛下不必怪罪他们。”
她的目光从桌案上的那个盒子上划过,落在那个向她行礼的方士身上,“臣妾只问陛下,此事究竟是何时开始的?又为何要瞒着臣妾?”
她定定地看着他,自嘲地笑了笑,“若是陛下觉得臣妾配不上您的坦诚相待,也不必留臣妾在这仪元殿,不若直接……”
“卿卿!”
他从未见过她这般冷淡的神色,也从未听过她说这样疏离的话语。
“卿卿,不要说这样的话。”
他不想听她喊他陛下,也不想听她自称臣妾,更不想听她说这样伤人的话语。
他们是夫妻,不是君臣。
“你是为着我没和你提起此事而生气?”
他解释道,“我并非是诚心要瞒你,只是成阳伯才献上人,我只是想等有了结果了再告诉你,只是想给你一个惊喜。”
“惊喜?”
原本听了他的解释,姒玉的面色和缓许多,之后后来听了“惊喜”二字,却仿佛有把火在心底烧。
她蓦地笑了一声,若有似无地点了点头,“我看是惊吓才是。”
她突然一个巴掌打在他脸上,在他震惊的目光中质问道,“你到底知不知道,这些丹药都是用什么做的?你知不知道,这些东西是有毒的,吃了会死的!”
“不过是几个不择手段往上爬的野心之辈,几个装模作样的无耻之徒,竟然就这样把你给骗了?”
她骤然红了眼眶,揪着他胸前的衣裳,几乎一字一句道,“周玄凌,你不是当了快二十年的皇帝吗?你怎么可以这么好骗?!”
“娘娘可冤枉小道了!”
那方士听了大惊,顿时撑不住仙风道骨的模样了,赶忙替自己辩解,“小道……”
“闭嘴!”
姒玉本就不悦,又听这人唧唧歪歪,更是勃然大怒。
“噌——”
大怒之下,她的理智近乎崩塌,正好瞥见有羽林卫就跪在边上,直接就抽出了他腰间的刀剑。
“娘娘饶命——”
方士的脸上还来不及浮上惊恐,便觉得胸口一痛,意识消散的最后一刻,他看见的,是皇后那被溅上了几滴殷红的裙摆。
那仿佛是……他的血啊……
“卿卿!”
玄凌最快反应过来,将所有的情绪都抛在脑后,他几步上前,夺过她手中的刀剑掷在地上,将犹自怔愣的她紧紧拥在怀里,抬手遮住她的眼睛,“别看。”
“都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收拾干净?”
到底御极多年,他迅速冷静下来开始收拾局面,“都给朕记住,今日,乃是贼人刺君、皇后护驾,明白吗?”
他的语气中分明带着几分恼怒,但话语中的维护之意却依旧表露无遗。
“是,奴才/臣等明白。”
亲眼目睹了这样的大场面,一众宫人侍卫无不被吓得脸色发白、后背生汗,如今终于得了玄凌的命令,众人也顾不得手软脚软,忙不迭地应是,一边动作迅速地开始收拾,一边保证必然会管好自己的嘴。
——他们疯了才会把今天的事情传出去!真要是传出去闹大了,皇帝看样子是必然会护着皇后的,但他们可没人来护。
等到殿内只余下他们两人时,玄凌才终于看向怀里沉默的女子。
“你知不知道,这在宫中是大忌?!”
他着实是有些气恼,“便是方士欺君,直接处置了也就是了,何至于要这般?”
他压抑着心中不断升起的怒意和后怕,不让自己在气头上口不择言。
“若是方才那个羽林卫是个愣头青,刀剑无眼之下伤了你该怎么办?若是今日之事传到了母后和朝臣耳中又该怎么办?你的名声究竟还要不要了?你的……”
姒玉终于抬头看他,她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来,鼻尖萦绕着的浓郁的血腥气刺激地她胃部翻腾,她突然开始干呕,几乎要将整个胃都一并呕出来。
“卿卿!”
见她面色骤然变得雪白,昏厥在他怀里,玄凌大惊,“传太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