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长相守（1）

临近卯时，外头的天色渐亮，仪元殿的宫人们有序地忙碌起来，预备着伺候皇帝早起上朝。

　　“陛下，该起身了。”

　　　总管太监小厦子侯在殿外，估摸着时辰差不多了，便轻手轻脚地走到内室的帷帐之外，轻轻唤了一声。一语毕，他便闭口不言，立在外头只当自己是个木头桩子。

　　——这喊皇帝起身上朝的差事，好干也不好干，既要能把皇帝唤醒，又不能扰了皇后娘娘的好梦，可谓是个技术活。

　　不过好在，皇帝陛下常年早起上朝，是有点生物钟在身上的，要不然，小厦子非得哭出来不可。

　　玄凌确实已经醒了。

　　只是外头的天色这么暗、还这么冷，谁不想抱着媳妇多赖会儿床呢？

　　不过虽然皇帝陛下真的很有赖床的冲动，但他已经没有这个机会了——

　　皇后娘娘干净利落地把被子一卷，无情地脱离皇帝的怀抱，用这种方式告诉皇帝陛下:赶紧去上班打卡去吧，别在这里打扰她了。

　　玄凌:“……”

　　这样的生物钟大可不必。

　　然而，某人并不敢对被媳妇一脚踹出被窝的现实有什么异议，于是，他一边轻声轻脚地披上外衣、去到外间洗漱更衣，一边在心里默默想着回头就安排予湛进学的事情。

　　身为储君，如今不好好学习，以后怎么替他父皇分忧，怎么肩负起大周的未来？

　　虽然卿卿常说要给孩子一个美满的童年，但予湛如今也是大孩子了，想来也一定能明白他这个父皇的苦心。

　　再说了，予湛这孩子素来有孝心，哪里会舍得眼睁睁看着老父亲天天早起上朝呢？

　　这念头这心里头这么一打转，玄凌觉得他果然机智极了，于是便十分愉快地开始在满朝文武、宗室亲贵里头扒拉合适的人选，准备今天就成立东宫小课堂、明天就送儿子上学。

　　睡得正香的予湛:“……”

　　救命，他才三岁，他还是个孩子！

　　*

　　约摸辰时，内室再次传出声响。

　　“娘娘。”

　　听见声响的辛夷和木樨立时带着几个大宫女进来伺候。

　　“什么时辰了？”

　　一觉睡到自然醒，姒玉的精神头自然好，她由着几个宫女伺候着更衣，等坐到梳妆台前了，才笑着问道，“他人呢？这个时候了莫不是还在开朝会？”

　　一般情况下，若是没有什么大事，朝会其实用不了多长时间，就算真有什么大事，那也是玄凌跟一群文武重臣在书房开小会商讨，大朝会么……象征意义更多一些。

　　因此，往日她起身的时候，玄凌可都已经回了仪元殿了。

　　“回娘娘的话，现下还早呢，不过将将辰时一刻。”

　　木樨回道，“朝会已经结束了，只是陛下下朝之后便召了司空、魏国公、郑王世子、平邑侯等大人到书房面圣。”

　　“哦？”

　　姒玉挑了挑眉，“怎么叫了这么多人？个个都是朝中重臣，难不成出了什么事了？”

　　木樨敛眉不语。

　　姒玉原也就是随口一说，没指望她回复什么，直接便转了话题，“予湛和予沁呢？可起了？若是起了，早膳可用了？”

　　对于自己起的可能比两个年幼的孩子还要晚这件事，姒玉完全没觉得有什么问题——

　　笑话！

　　她都已经是皇后了，还要早起贪黑地照顾孩子，那她这皇后不当也罢！

　　“娘娘放心，沅秋姑姑跟徐公公向来行事妥帖，有她二人伺候在小殿下身边，必不会出差错的。”

　　辛夷笑着回道，“奴婢方才听见动静，公主殿下似乎是拉着太子殿下一起往书房去寻陛下去了。”

　　“这丫头，惯来就爱闹腾。”

　　提起女儿，姒玉也有点无奈，“淑和同温敏都是恬静的性子，偏她跟个猴儿似的，一刻也坐不住。”

　　“娘娘这会儿嫌弃殿下闹腾，等会儿见了殿下，怕又是心肝肉似的疼呢！”

　　毕竟，若是没姒玉自己宠着纵着，小殿下也养不出这样的性子不是？她若是真的觉得女儿这性子不好、下狠心要管，难道陛下还会对她说一个“不”字？

　　嘴上说说而已，当真你就输了。

　　真让小殿下养成如淑和帝姬与温敏帝姬一样的性子，别说陛下不舍得了，她们家娘娘便第一个不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