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为难1

魔尊冰x白花冰x婚后九

——01

一觉睡醒，大抵是昨夜折腾太久了，腰酸背疼的感觉竟丝毫不减，全身好似被巨石碾压过一般。

沈清秋扶着腰坐起身，眼神颇有些怨念：

“这小畜生一大早滚哪儿去了，也不知道来伺候我。”

他捏了一把自己的老腰，半趿着靸就要下床。

“洛冰河。”自打同洛冰河在一起后，事事都是由洛冰河打理，沈清秋几乎过的就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根本不用操心去做什么。平日里就是窝在竹舍里写写字，画画画，洛冰河带来新本子或书了，便读来打发打发时间。有时雅致来了，就置琴于竹林，和着风叶的“沙沙”声，弹一首小曲，望着竹海吟一首小诗，故而性子懒散了不少，加之竹舍这儿是洛冰河特地辟出来给他的地方，偏僻且安静，若是无事是绝对不会有魔走到这儿的，沈清秋也就没将大开的领子放在心上，露出了留着红印的白皙胸口。

半响也没有等来洛冰河，沈清秋秀气的眉峰轻蹙，他向前走了几步，隐隐觉得不对劲。

这片竹林太过赋有灵气了，纯粹的不带丝毫杂质。但洛冰河给他种的竹林，虽说也有灵气，却总若有若无地透出魔气，毕竟洛冰河修仙但也仙魔，毕竟那片竹林僻于魔界的魔宫之中。

待沈清秋看到早该被洛冰河丟进蛇坑、生生被毒蛇啃得连尸身骨都找不到的明帆，才发觉到底是哪儿的不对劲。

这可不就是清净峰么？？！

阳光顺着竹叶的缝隙下渗，光并不强烈，却令他晃眼。

沈清秋负手而立，思考人生。

为了避免他想起一些不太美好的回忆，洛冰河是绝不会在梦境中制造出一个清净峰的，还拉他入梦。

所以这是……时间回溯了？

修仙界并未有穿越一说，沈清秋所能想到的只有时间回溯。大抵又是洛冰河修炼入了障，劈开了个时空不慎带上的他吧。

“师尊。”明帆平日中在同门的师兄弟中虽是一副张嚣张的模样，但在沈清秋面前还是毕恭毕敬的，一见他便知行礼。

沈清秋点头，下意识问他，“心法背熟了吗？”

明帆一听，眉都蹙一块了。暗暗道今天出门未看黄历，怎么就遇见了师尊。

知他顽皮，本也不做什么期待，见他那样，只一阵忧心。

“罢了，”沈清秋摆手，“洛冰河呢？”

见话题转开，明帆自喜不自禁，连忙回话，“他正在柴房跪着呢。”

末了他还补了一句，“弟子让他跪上了一天。”

那邀功似的语气差点没把沈清秋气个半死，“他做错了什么，缘何让他跪着？”

“啊？”明帆挠头，有些不解，“不是您让他跪着的吗？说他偷了东西。”

沈清秋回忆了一下，便想到当初两个弟子同洛冰河闹了矛盾，非说洛冰河偷了他们的东西，他不想管，便让他去柴房跪上一天。

他心中复杂，自己以前当真不待见洛冰河，也不怪他自无间深渊出来后进行疯狂的报复。

他随口嘱托了几句便打发明帆离开。沈清秋看着他曾经的大弟子倒也满心复杂，毕竟这是为数不多地愿意维护他的人了。

沈清秋要去柴房，并且已经动身了。

明帆看着他师尊笔挺的背影，想怀疑人生。

他方才竟然在师尊的脸上看到了浓浓的担忧——是对洛冰河的担忧！！

他不禁想了想，今天的太阳是不是从西边出来的。

沈清秋脚下疾步如风，竹叶沙沙，阳光穿过空隙，镀在沈清秋身体的轮廓上。

人门常说修仙之人一步万里，其实这说法夸张了些。不过虽无万里，却也极快，不多时，他就至了柴房推开了那扇发莓的门。

沈清秋嘴角抽搐。

他看见洛冰河“小小”的一只端跪在肮脏潮湿的石地板上，面对着墙壁，身子还极小幅度地一颤一颤的。

他一眼就明了这不是长大后的魔（拽）尊（哥）洛冰河，而是他幼时。说实话，他对洛冰河小时候真没什么印象，只是一张生得俊美却无一处不写满着“我好欺负”的脸。

他有些儿嫌弃洛冰河，他小时候可真弱，这样好欺负。而且不仅好欺负，还这么实诚，叫他跪就真跪，他这时候在清净峰不是一般都被视若为空气吗？谁会想不开来看他？偷懒不会？

同时他又有些许心疼，因为若不是他，洛冰河也不会被同门欺负成这个样子。是他不喜欢洛冰河，叫其他弟子有欺负洛冰河的机会。

“冰河。”

千万情绪化为一声不咸不淡的呼唤。 

洛冰河闻声扭头，脖子下方的身体却还是维持着端跪的动作。他很惊喜，师尊竟然主动来看他，而且，他刚才叫他什么？——冰河！师尊可从来没有这么亲密地叫过自己。

他荒芜的沙地上好像开出了朵娇艳的玫瑰，无比欣喜，看着沈清秋的眼睛里盛满无法忽视的光亮。

可忽然想起自己还正在被师尊惩戒后，便同泄了气的皮球，垂拉耳朵的兔子，好不可怜，吞吞吐吐道：

 “师尊……弟子知错。” 

沈清秋好笑，见小畜生吃瘪的样子，他心情莫名不错，被扇子遮着的唇角微微上扬。

 “何错之有？”

 “弟子错不该偷了别人的东西。”

“你偷了什么？”

“……”

洛冰河把头扭过又对着墙壁，闷闷不语。

是啊，我偷了什么。

而他背后的沈清秋自己都不知道，他在偷笑，此刻的眼睛已然变成两弯弯玄天上的月牙儿。

小时候的洛冰河傻得可爱，若不是他自之后来，他真不会想到几十年之后，他会成为三界令人闻风就能丧胆的魔尊。

一只白净修长的手越过洛冰河的头顶，抵在冰冷的墙面上，他来时未有打理仪容，只是将青衫规矩地穿好，发却依然未束，他微微俯首，发丝便由于重力的作用尽数垂下。

洛冰河只觉自己整个人都沉溺于沈清秋的气味之中快要惶然迷失了，那淡淡的竹香包裹在他的每一寸肌肤，发丝形成密不透风的墙，将他死死困住，难以呼吸。 

“别人若要欺负了你，你便欺负回去。”

“没做过的事，不必承认。”

他忽然想起了四派联审，他原意有想过为自己辩解，但你一句他一句的审问却使一向能说会道的他百口莫辩，而岳清源的那句“柳师弟当真为你所杀”更是成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沈清秋便知，这世上无人信他，再多说也难以更改最后的结果，他也不需有人信他了。沈清秋双睫微敛，眼神微黯，原来闪烁着的眸子好似被云雾蒙着了，他轻叹了一口气，手抚过洛冰河：

“不必担心，不必害怕，有为师护着你呢。”

但只是转刻，洛冰河还没有反应过来，沈清秋就已起身，又是一副清冷的模样，只是耳阔是一片被火灼烧般的红。

“好了，别傻跪着了，起来。”

洛冰河听了，傻傻地且僵硬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又傻傻地看着沈清秋。他表面上风平浪静，而内里，却早已是暗潮汹涌。

竹海清风习习，落下的青叶被沈清秋从肩上抖落。

洛冰河仰头，一眼就能看到沈清秋的背影，一如初见，沈清秋是那个高高在上的仙人。

他的仙人向他伸出手。

洛冰河眸光流转，咧嘴一笑，明媚得如三月里悄悄探入窗的第一束阳光。他把手搭在仙人的手上，枝裂叶碎，那“咔嚓”声，叫洛冰河听得如此真切。

——02．

“师尊～！”刚是扶光枝上，洛冰河就兴冲冲地跑到竹舍。

明帆简直要崩溃了。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洛冰河和师尊的关系就这么好上了！

好上也就算了！但是！洛冰河的地位都快要赶上他这个大师兄的了！！

大到清净峰的公务，小到师尊的日常起居，几乎成了洛冰河一手包办的！！他都成为了挂名大师兄了！！！

看着师尊和洛冰河师慈徒孝，明帆只觉得悲伤。这个世界究竟是怎么了？！！

洛冰河双肘支在桌上，双手撑着脸颊，笑呵呵地盯着沈清秋喝着他亲自为他熬的粥。

“粥太稠了，为师不爱喝。”

“好～弟子记得了。”

经过沈清秋这么久的挑三拣四，洛冰河早已摸清沈清秋的喜好。

但是师尊傲娇，不想承认，经常找他的茬儿罢了。

看他一脸笑意，沈清秋偏过头去。这傻里傻气的，他忽然有点儿怀念那个一刀子切下去芯子是黑的洛冰河了。

“后日为师同柳清……你柳师伯要下山除魔，你要同为师一块儿去吗？”

洛冰河闻言，眼中闪烁着小星星，早听说沈清秋要下山，一直未同自己讲，还是挺失望的，好不容易师尊正眼看他、正视他了，还未相处够了，就要与之分离，仅管他知道沈清秋和柳清歌俩人合作解决一个魔物根本用不上多少时间。

但正所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他一刻也不想和师尊分开。而且分开了……师尊要是没有人伺候怎么办？师尊要是饭吃不好怎么办？

万幸的是——师尊是准备带他去的。

“真的可以和师尊一起去吗？”

洛冰河再一次确认。

沈清秋点头。

 “嗯，权当下山历练。”

抬首，他好像看见了洛冰河身后飞速摇动的尾巴了。

 “那——师尊呆几日，弟子要为师尊打点行礼吗？”

这是洛冰河打自拜入沈清秋门下第二次下清净峰，第一次就是双湖城，但回忆并不怎么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