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里

七.

“女士，她这种情况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是谁？我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在我耳畔绕着，我努力想睁开眼抓住他，但还是徒劳。

“您不知道？这样我没法诊断病情的。”嗡嗡几声过去，他又接着补充道。

哦，我想起来了，我生病了。

“您还是请回吧，您的情绪很不理想，不适合照顾病人。”然后周遭就安静下来了，让我又想要沉沉睡去。

但我还有事情没完成，意识到这点后我再无睡意。我虽然紧紧闭着眼睛，但我的意识无比清醒；我想起妈妈以前告诉过我，如果我被鬼压床了就先转转眼珠，然后再慢慢睁眼，直到我全身都可以活动。

不知道妈妈是不是骗了我，我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眼珠。

算了，算了。我努力呼出一口气。

“你醒着吧，能睁开眼睛吗？”又是那个男人在说话，不过这一次应该离我近了些，听上去就靠在我左边。

我没办法回答他啊，他应该意识到了这点，随即我感觉有一串凉凉的东西附在我的左手上，瞬间让我清醒不少。

“你想象一下我给你带的是什么东西，仔细感受它的纹路、触感和材质。”

我猜是一串手链。

“现在，睁开眼试试。”

感觉眼睛逐渐还回给自己了。

视线恢复的同时，嗅觉也跟着一起。消毒水味铺天盖地席卷而来，潮水般奔涌进我的鼻腔，我被呛到轻咳了几声。

“慢慢呼吸，你现在有点脆弱。”

我艰难的转过头，一个陌生的年轻男子，身着白色大褂，胸前还挂着牌子：

主治医师———林…

他捂住自己的工牌，打断我的视线；我不解地望向他，他说：“你现在接触的信息越少越好，所以你叫我林医生就行。”

“哦，好。”我也没那么在意，因为我的脑子比任何时候都要空白，确实也只装得下我自己的名字。

“我…现在还在做梦吗？”这点对我很重要，所以深思熟虑的沉默后还是问了这句话。

“不是哦，”林医生笑了笑，随后指向我手上的手链：“你看，你带着这串手链的时候，就代表你在现实，而你在梦里的时候手链是不会出现的。”

原来如此。“那我现在在医院，又是谁把我送进来的，我得了什么病，严重吗？还有，我睡了多久？”我一口气说了很多疑问句，但林医生一个也没回答我。

“这不利于你的病情，”他一改刚刚的温柔样子，正色直言。“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岳希。”我如实回答。

“很好，你只要记住你自己是谁就好了，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要忘记。”他向我点了点头，然后准备离开病房。

临了，他又顿住然后补了一句：“千万不能忘记你自己是谁，不然会很危险，你有可能永远迷失在梦境里。”

我听不懂，但总之一时半会儿我还不会忘记自己的名字。

林医生走了，我仔细观察了一下病房的环境。

一片白色，如此大片的白让我觉得好寒冷。我起身想拿我的手机，却哪儿都找不到。

糟了，我的手机呢？

“林医生，林医生！”

我按了几次床边的呼叫铃，林医生走进来问我：“怎么了，不是刚才…”

“我的手机呢？”

我顾不了那么多了，直截了当地打断了他。

“你…你要恢复到至少三天以后才能接收外界消息。”他抿抿嘴，蹙着眉回答我。

“那我这三天该干什么呢？”

我确实心急了，我不想就这样被“囚禁”在这么一个陌生的地方，我太害怕了。

“你放心，医院会安排你做康复运动的。”他又对我笑笑，好像是在安慰我。

眼下除了接受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我点点头，暂且装出顺从的样子，心里盘算着如何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