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事故人

夜晚，四位男子正站在厅内交谈。

  梳洗打扮后的少商袅袅走入厅内，她容色清艳，姿态俏丽又端庄，看得凌不疑、袁慎、楼垚三人纷纷一怔。

  三人神情不一。

  凌不疑沉思不语，袁慎心中带气，楼垚则真心赞美。

  “嫋嫋，你穿这身，与往日美的完全不同。”

  楼垚笑着上前去拉她入席，少商见上首坐皇甫仪和凌不疑，想坐到左侧第二座位，好将第一座位留给楼垚。

  谁知袁慎长腿一跨直接坐到左侧第一位置，指着身旁次座：“阿垚，坐罢。程娘子，也坐。”

  少商皮笑肉不笑地瞪着袁慎，又无法将袁慎推开，只能照着袁慎所说的落座，与自家郎婿分开，正面对着凌不疑，右侧是那袁狐狸。

  众人举杯同祝。

  凌不疑率先开口：“愿战乱消弭，风调雨顺。”

  皇甫仪则神情伤感：“愿岁月不悔，往日不哀。”

  少商翻个白眼，被袁慎看到，瞪了她一眼，少商毫不退让的回瞪。

  皇甫仪叹道：“二十多年了！自从遭戾帝加害，我不得已离家游历天下，已经二十多年了！程娘子，我今日倚老卖老，随你叔母叫你声少商可好？”

  少商眯起眼露出纯良无比的笑：“大夫随意。”

  皇甫仪和善一笑：“喊我夫子吧，咱们相逢即有缘，今日我就与你讲一个故事。不过只是个故事而已，请勿攀扯他人。”

  少商内心翻了个白眼，假笑道：“自然自然。”

  皇甫仪缓缓开口：“许多年前，某地有位世家公子，父亲早亡但才华出众，后名声斐然，处处受人追捧。这位公子有个自幼定亲的未婚妻，可惜，他总觉得这未婚妻配不上自己……只因这位未婚妻容貌平凡……”

  月色如水，洗漱完毕的桑舜华正对镜梳发，程止笑眯眯凑过来，抱住桑舜华。

  铜镜中倒影出两位情意绵绵的恋人。

  男子俊朗无双世间罕见，女子清秀端庄。

  “前几日我在孙医官处寻个方子，说是宫中养颜用的，夫人可想试试？”

  桑舜华笑道：“我容色平平何用养颜，也就你会帮我留意这些！夫君，娶了我这无盐女，可是如今后悔了？”

  程止知晓这是爱妻与自己玩闹，故有意说些俏皮话：“我若是看脸娶妻，何不扮成女装把自己娶了？！这天下，我就没见过哪个女娘比我更俊！”

桑舜华被逗得乐不可支，复又叹道：“可惜， 当初皇甫仪不是这般想，当年他并不甘心娶我一无盐女。”

  程止忙安抚道：“夫人不必再想那背信弃义，心瞎眼盲的家伙！那人家逢大难远遁他乡，你当初没退亲已是仁至义尽……”

  “那未婚妻家中亲长纷纷劝说她退婚避灾，可她力排众议，无论如何也不肯背信弃义退婚。非但如此，她个小女娘，还要一力承担起照顾公子家眷的重责，吃穿用度俱是她从各处筹措来的，更要备受未来君姑刁难，这一等，就是七年……”

  少商听到此处，已是怒不可遏，冷声道：“夫子，恕我直言，那位公子就不该让未婚妻痴等。”

  凌不疑看皇甫仪神情落寞，也插了一刀：“程娘子说得也不无道理，天若无道，人就该遵循天命……”

  说着，他的眼神落在少商身上，语气转软：“天若有道，自不会让有情人分离。”

  凌不疑这什么眼神，看得我一阵发麻。

  少商抖了抖全身的鸡皮疙瘩。

  此时，万幸楼垚开口，及时救场。

  “子晟兄说的是，我与嫋嫋便是这般，想必老天爷也不忍见嫋嫋前十四年孤苦，特意让我遇见嫋嫋，我与嫋嫋互相救赎，在嫋嫋的帮助下，我的头脑一日比一日清明，我们必是受老天爷庇护的一对……”

  “阿垚，我哪有你说得这般好。”少商情意绵绵抬头望去，袁慎直接挡住二人眼神交流。

  袁善见！你有病吧！

  少商口吐恶语。

  袁慎则冷冷侧头对向楼垚：“程娘子待人一向刻薄，你当真是个蠢的。”

  “敢问程娘子，”

他对上少商喷火的眼神，一张狐狸面摆出挑衅的神色：“倘若遇上这事的是楼公子，你等他还是不等？”

  少商呵呵冷笑，嘲道：“袁公子这问题问得还真是不刻薄，既然袁公子说我刻薄，我便来问袁公子个刻薄问题——倘若你遇上这种祸事，要不要人家等你啊？！”

  来啊，咱们互相伤害啊！

  袁慎回击：“我先问的，请程娘子先回答。”

  少商还欲反唇相讥，楼垚开口再次救场。

  “我不会让嫋嫋等我的！”楼垚笑着与少商眼神对视，坚定地再次开口：“嫋嫋，我永不负你！”

  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楼垚。

  楼垚迎着所有人的目光，第三次开口，依旧坚定：“嫋嫋，我一定不会让你等我。我若是耽误你，让你受人非议，我便去自绝！”

  凌不疑冷淡开口，语中没有半分喜色：“程家娘子真是选了个好郎婿啊。”

  袁慎的狐狸面似喜似怒：“凌将军所言甚是啊。”

  少商压根不理会这两说话诡异又瘆人的家伙，与楼垚对望，眼眶湿润：“阿垚，你若等我，我定等你！你一心一意待我，哪怕落拓江湖，家世败落，我也愿意相随。”

  随即，她又开口：“可你若像他人一般，借口什么在外闯荡不易，什么有为难、有苦衷，我是半个时辰都不会等你的！”

  “嫋嫋，有妻如此，夫复何求！”楼垚也红了眼眶。

  “还有，不许说自绝的事！”少商娇嗔的瞪着楼垚，她美貌无双，这番含泪娇嗔的模样直美得楼垚又羞又喜。

  “不说不说，我再也不说。”

  见到二人此番互动的凌不疑与袁慎均面色青紫。

  此时的皇甫仪并不在意几人的勾心斗角，沉浸在自己的心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