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月烬明-叶冰裳39

不远处的屋檐下挂着的灯笼，透出柔和的光芒，照不到远方，却将屋檐下结的冰溜子照得一清二楚。时不时地，冷风呼啸而过，吹动灯笼，便在地面上映下摇曳的灯影。

　　天空飘落轻盈的雪花，轻柔如柳絮，在瑟瑟寒风中翩翩起舞，小姑娘还没走几步，底端用白线绣着莲花纹的黛青色披风和小巧的绣花鞋上，就淋满了洁白柔软的雪。

　　落在绣花鞋上的雪花化成了冷水，将鞋面浸得湿透，冷得不行，茶茶小巧的脚指头都被冻僵了，故而，抬脚的动作也变得踢踏起来，较为沉重的脚步声在寂静的雪夜尤为明显。

　　少年已经冻得精神恍惚，恍惚中听见脚步声，还以为是幻觉，直到一个娇小的身影投递到他身上，少年才后知后觉地抬起头来。

　　入目是个搂着披风、被冻得小脸泛白的小姑娘。

澹台烬“冰裳小姐？”

　　少年低声唤了句，望向少女的眼神却满是疑惑和探究。

　　她和他，从来都是他一个人的巴结讨好，她可从不主动接近他。何况，前几日，叶夕雾还威胁过她，她怎么会在此时过来？

　　脑子有很多想法，但被冷风一吹，那些想法又尽数消散。他哆哆嗦嗦地低下头，没忍住自嘲一笑。

　　她为何会在此时过来，这个问题，很重要吗？

　　不管她为何会过来，都改变不了他的现状，都改变不了他即将冷死的事实，不是吗？

　　少年冷得直哆嗦，脑子渐渐放空，青松般挺拔的身姿也在寒风的吹打下，逐渐蜷缩起来。

　　正当他冷得眼睛泛红，神志不清时，头顶却突然被人遮住，随即，一双小手覆上了他的后背，在他身上拍了拍，为他拍去上面的结出的冰霜，而后，厚厚的、沾染了小姑娘体温的披风，便落在了他身上。

　　他怔了怔，被冻得僵硬的手指下意识动了动，冰冷的身体依旧冰冷，但那颗被冰封已久的心却不知为何有点儿松动。

　　柔若无骨的小手攀上他的双颊时，澹台烬冷得宕机的脑袋突然开始运转，万物的声响也重新回到他的听户之中，琼英落在青松枝头的声音、琼英从北压弯的青松枝头着落地面的声音、乃至轻盈的琼英落在地面的声音，都变得清晰起来。

　　他的五感在霎时间变得尤为敏感，小姑娘精致小巧的绣花鞋，小姑娘柔若无骨的手指、小姑娘低低的哈气，小姑娘她说……

　　说什么呢？

　　他还未听清茶茶的话，方才被放大的五感就骤然消失，他眼前一黑，便往一旁倒去，彻底陷入黑暗前，他似乎看见了小姑娘慌乱的眼神，听见她着急地喊他……

　　喊的什么呢？澹台烬很想听清这个称呼，却无法自拔地陷入了黑暗之中，睁不开眼，也听不到任何声音，意识逐渐弥散。

　　……

　　在这种极端寒冷的天气，哪怕裹着厚厚的棉袄，茶茶都被冻得牙齿打颤，咯咯作响。

而冰上跪着的少年，却只穿了一件洗得发白的薄衫，脚上穿着的也是打着补丁的破布鞋，冷的程度，可想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