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月烬明-叶冰裳45

房间里，虽不如外面天寒地冻蚀骨的寒冷，但温度也说不上高，穿着薄薄的外衫，依旧冷得不行，他瘦削到可以清晰地看到血管的修长的手，在他醒来后的这段时间，迅速从温热变得冰凉，沁着一股刺骨的寒意。

小姑娘恬静的睡颜，在他指腹即将触及她暄软的面颊时，骤然消失，好似感知到了危险，她弯弯的柳叶眉忽然轻轻皱了起来。

澹台烬眸光闪了闪，随即，收回了顿在中空的手，直起身体，学着梦境中那个“澹台烬”的做法，将双手合上，来回反复摩挲，直到手心发热，沁着寒意的手指渐渐变得暖和起来。

他坐回榻上，眸光沉沉地看了她两眼，才伸出已经暖和起来的手。

距离，越来越近。

澹台烬的眸光，也越来越亮。

近到只余一寸的距离，小姑娘身上的暖意便席卷而来，如同丝丝缕缕的线，将他微凉的指尖包裹起来。

澹台烬指尖微颤，一丝疑惑在沉寂的眸中一闪而过。

可就是他这略一迟疑，桌上的蜡烛彻底燃到了底，“啪”的一声，微弱的光芒，彻底消失，房间重归黑暗。

黑暗中，他的手，终究未探上小姑娘的面颊，指尖微微蜷缩，便徐徐收了回来，负在身后，指腹轻轻摩挲，好似在回味隔空捕捉到的暖香。

小姑娘睡得很沉，澹台烬开门出去时，门外呼啸的风发出的怒吼，都没把她吵醒。

为了防止寒风一股脑地灌进房间，澹台烬快速阖上门，将严寒遮挡在外。

冬日的太阳总是姗姗来迟，故而，已经卯时，外面依旧黑黢黢的，但澹台烬的视力不错，可以清楚地将院子的布局收入眼底。

这是个十分简朴的院落，比之叶夕雾住的院子，不知道差了多少倍，但胜在雅致，虽没有叶夕雾的院子精致，拥簇着各种奇珍异宝，但院子里凌寒绽放的梅花隐隐散发着幽香，沁人心脾，倒也添了几分雅致。

梅树枝头载着厚重的白雪，梅花的花骨朵被白雪掩埋，默默地积蓄着力量，等着有朝一日，破雪而出，在白雪上开出嫣红的花来。

明明是冬日，有这负势竟上的梅花，竟生生多出几分春日的盎然来。

盛国的冬日寒冷而漫长，镇国将军府，不止叶大小姐的院落里种了梅花，但其他地方种的梅花，长势都没有这里的好。

不过就下了三日雪，这满载冰霜的梅树枝头，竟缀满了盛放的嫣红的梅花。

澹台烬没有多做停留，只默默看了几眼，便避着人，回到了冰面上，掀了下袍子，跪了回去。

冬日里凛冽的寒风，从未停止呼啸，刀子一般刮在人身上，可以瞬间让人冻得麻木。

但不知为何，明明仍穿着之前单薄破旧的外衫，之前冷得直打哆嗦的他，此时竟觉得没那么冷了。

澹台烬伸出一只手，接住飘落的雪。

他只觉手心一凉，随即，雪就化成了水，透过指缝滴落下去。

长如鬓角的剑眉微蹙，一股疑惑从心底升起。

是她做了什么吗？